對於殺手來說,死了個人跟他煎糊了一個雞蛋是差不多的概率,良夜要更極端一點,不管什麼東西到了他手裏,下了鍋直接變炭,可謂米花町黑暗料理界一顆時速五百碼冉冉升起的明日新星。
——“良夜,我能知道我剛才轉身的那個瞬間,你對雞蛋做了什麼嗎?”
——“一點後現代主義藝術風格的改造。”
——“……”
——“好吧,對不起,我手滑倒鍋裏了。但是它變黑隻用了一秒鍾,我就沒來得及倒回碗裏不被你發現。”
他叉透了最後一塊煎蛋咽下肚,麻木地轉頭看向窗外,祈禱那些回憶再也不要來。他寧可再多想起來自己殺了幾個人,要背負從前做無心之人時不必背負的道德譴責,也不願再回顧那段時光。說難聽點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意識到那些卑劣的欺騙會讓他越發痛苦。
良夜意外地發現,除了最開始圍攏了不過五分鍾後,大家都散開去各做各的事了。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一具屍體,管他是誰,什麼死因、一具屍體罷了。
路過的基婭拉注意到他一直望著窗外,站定在他桌旁,微笑道:“禮拜結束後,警局會來處理的。”她抬起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從額上到胸口下方,從右至左,畫一個十字。“願主庇佑我們,願哈維先生安息。”
“禮拜?”良夜恍惚一瞬。
“是的,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我們參加禮拜,正如無人可以抗衡主的力量,阻礙我們對主奉獻真誠。”基婭拉雙手交握,良夜注意到她戴著一個十字架項鏈,此時掛墜正被她握在手中。
基婭拉低頭輕聲道。“阿門。”
“您有很虔誠的宗教信仰。”他隨口接道。
她抬頭、盯著他,語速很快:“您呢?”
“…我不信教。”良夜抱歉地笑了笑。
“主會喜愛您的。”基婭拉忽然道,伸手將要來握他的手。“凡是侍奉過主的人,是絕無可能想要背離他的。”
良夜迅速地端起茶杯避開她,正當他絞盡腦汁盤算如何不尷尬地結束這個話題時,前來救場的人是bourbon,“川江,綠川在叫你。”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使用假名換馬甲,隻對麵部特征做了簡單的模糊和調整,偽造證件手續之類的太麻煩耗時。
唯一的壞處就是安室透和川江綾也這下徹底坦誠局了。
他對基婭拉笑了笑,起身,她伸手搭上良夜的肩膀,力道意外的重,但是她的笑容如此明媚溫暖,你很難覺得被她冒犯了,更何況她沒能製住他。
“沒必要離開,先生。”她說。“薩爾瓦托拉的所有人,都必須參加禮拜。”
話音剛落,所有人、薩爾瓦托拉的原住民,都將目光投向了這裏。
良夜穩穩地放下茶杯,回以令bourbon毛骨悚然的燦爛笑容——這種表情通常是casablanca想要殺人放火的前奏:
“好啊,基婭拉小姐。”
“我也很好奇薩爾瓦托拉的禮拜,能被允許參加是我們的榮幸。”
最終其實也隻是世俗意義上的普通禮拜罷了,一小時後,基婭拉臉上還帶著微微興奮的紅光:“感覺如何?”
良夜麵無表情地說:“棒極了。”尤其是神父。
他能聽到那位年輕神父的聲音,裹挾著微小的電流聲,卻仍然具有十足親和力。假如他在良夜的視野裏不是一個模糊閃爍的人形團塊兒的話,那就更好了。
良夜在基婭拉的訴說裏拚湊起這個人的大致:迦勒,年輕男人,3年前來到薩爾瓦托拉,從那以後就一直是小鎮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