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信子意外的是,某天早上居然在門外看見了徘徊的除妖師先生。
他的帽簷壓得很低,來回走動,鞋跟幾乎要在地板上磨平一層。表情猶豫,躊躇著要不要按下門鈴。
突然從內拉開的柵格門嚇了他一跳。紮著馬尾,拎著垃圾袋出來準備去丟的信子看到他一愣。
“除妖師先生?”
“啊、啊,風吹小姐您叫我田島就行了。我也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人物。”中年男人扯起嘴角笑了笑,“可以打擾您幾分鍾嗎?”
“今天學校放溫書假,倒是沒什麼事情。”信子眨眨眼,提起垃圾袋,“不介意邊走邊說吧?我怕一會錯過垃圾車。”
兩人走在去往垃圾收集站的路上。
“不過,信子小姐您這些好像不是普通的生活垃圾。”田島掂量了下手裏的垃圾袋,“有金屬嗎?”
“嗯,是一些舊書報紙還有銅線之類的材料。”信子說,“您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呢?”
田島沉默一會,還是如實以告。
原來那天傍晚在家門口襲擊信子的妖怪,並不是路過發狂的野生妖怪,而是被某個人刻意放出來的式神。
而操縱這一切的人,就是田島的前搭檔。
“我已經和他正式拆夥了,現在是孤身一人……”他苦笑了一下,“啊,糟透了。人到中年一事無成,還和搭檔鬧掰了。不過,我實在沒辦法接受這種不擇手段的行為。我必須向你謝罪。”
在垃圾回收點前,田島摘下帽子按在胸前,朝信子深深彎下腰鞠躬。
信子瞪大眼睛:“哎?!”
她慌忙抬手擋在胸前,“不不不,不用行這麼大禮,我真的感覺自己會折壽的……所以您是為此和搭檔分開了嗎?”
“我揍了他一拳,然後把他操縱式神襲擊你的事情上報到本家了。”田島赧然地摸著後腦,“一開始沒能阻止他,是我的不對。那天我到的時候,發現你安然無恙,真是鬆了口氣。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我會愧疚一輩子的。我們除妖師,再不爭氣,也應該保護人類,而不是為了往上爬的私欲襲擊人類。”
“誒……”
信子想起什麼,指向自己的領口。
“給田島先生的吊墜,還戴著嗎?”
“當然戴著,絕對不會弄丟的。”田島感激地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吊墜,“因為害怕普通的繩子會斷,所以都放在這裏。這吊墜能感知到妖氣接近,對我這種才能平庸的人來說真是太有幫助了。實在是非常感謝風吹小姐!”
信子一笑。
“那就好啦。”
卻見田島的臉色一凝,問:“那天在風吹小姐家見到的那個式神,不,應該說是使魔。能冒昧問下,您和它是什麼關係嗎?”
“是說秋月嗎?秋月是我的同學……”信子說到一半發現對方的臉色古怪,“怎麼了?”
田島投降般歎口氣,“不,其實風吹小姐您對此有所不知。魔法師是從歐洲來的分支,他們的主要力量是以時鍾塔為核心的幾個古老家族,頑固、排外、歧視普通人,最重要的是……風吹小姐,魔法師比你能想象的,要瘋狂得多。”
“風吹小姐,他們是一群瘋子。”
“在魔法師的觀念裏,連子女都是自己的財產……我這麼說,您可能不能理解,但這個財產的意思是,他們甚至可以把子女當做自己的替死鬼。”
“我不知道您的那位同學,它作為一個使魔混進人類的學校想做什麼。但光看見它,連我都能感受到強大的威壓,不難想象創造它的人是一個多麼強大,強大到可怕的魔法師。”
“魔法師造成的慘案數不勝數,光是我見過的卷宗記載就有好幾起慘烈的滅門案。他們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對平民痛下殺手。”
“他們一心隻會追求根源,崇尚力量。在那樣的世界裏,我這樣勉強連混口飯吃的小角色,連呼吸的資格都沒有吧。他們永遠不會放棄對力量的追求!”
“風吹小姐,請您務必要小心。”
信子久久不語,好半天,她才找回聲音:“我知道了,感謝您告訴我這麼多。”
“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她說,“我想了解更多關於我的先祖,關於風吹家的一些事情,田島先生可以幫我查閱到相關資料嗎?外祖母不肯告訴我更多,還禁止我和的場家靠近,我想這樣的話隻能拜托田島先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