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杜門晦跡(1 / 2)

北明19年夏,澍地五荒山正是一年之中五獸陰毒之物泛濫之際,五座山頭一片巍然,起伏連綿,陰氣大盛。

五荒山,山如其名,常年是連一絲人氣兒都不見,俯察天下品類之盛,此山能拔得頭籌,但凶獸毒株不知凡幾,因此五也人跡罕至,連砍柴的樵夫都對此避而遠之。

然而,一個身材瘦小,全身青筋畢現的女孩出現在了五荒山山腳下。

江羽已經接連兩個日夜不曾進食,餓了就喝水,她穿著早已經不合身的衣服,小臂和腳腕都長長的一截兒裸露在外,大熱的天,披著一身黑鬥篷,連將頭也都包嚴實了,脊背挺直,腰間隱隱漏出一把帶有暗色花紋的匕首。

江羽抬頭望了一望山頭,咬了咬牙,一頭猛鑽了進去。

山裏根本沒有路,到處都是旺盛的植株肆意生長著,頭頂上的巨樹因無人砍伐愈加蔥鬱,一埋進山裏江羽就感覺天暗了一遭,握緊了腰間的匕首,她盡量挑著地麵裸露的地方走,把不得不砍的植株砍了,不然難以下腳。

走到一處還算空曠的地方時,江羽正打算停一停,屁股還沒沾地,江羽渾身一個機靈,她慢慢躬身摸緊了腰間的匕首,眼睛緊緊盯著發出聲響的那處,軟墊壓倒硬草的動靜,高處的草葉輕晃,她的注意力緊緊繃住,眼中的紅血絲都凝起來,那處動靜突然停止,然而江羽並不覺得危險已經遠離,反而是有道視線死死落在自己身上,她感受到此刻兩者之間的僵持。額頭的汗越來越大顆,蜿蜒曲折的向下劃進脖頸裏,她抬眼望了一眼,天已經越來越暗了,她必須率先出手,這樣的僵持是對精力的極大消耗。

她原地思考了一下,猛然做出後傾的姿勢,身體卻是左前方跑了一大步,果然,一隻巨大的影子猛地竄了出來,從她側麵劃過,往自己原先站的地方撲去,它猛然現出真身,牙齒泛出嶙嶙冷光。

大虎向江羽撲去,她迅速往另一側滾去,避開了這一撲。

大虎捕食不中,開始發怒,想來已是餓極,更凶狠地撲過去,江羽體力不支,避之不及,被虎爪傷到手臂,一道血痕瞬間爆出血珠,血腥味似是刺激了這大虎,它變得亢奮,直接淩空一躍,江羽本就趴在地上剛翻過身,被它這一躍直接掀翻在地,大虎兩個前爪紮在她胸口,戶口就要朝著江羽的脖頸落下來,江羽說時遲、那時快把全力都集中右手之上握著匕首從胸前使勁側砍過去,大虎突然一聲哀嚎,它的兩個前腿被江羽齊齊砍斷,飛落在地上,一瞬間喪失平衡,側滾在地上,哈喇子從牙齒縫裏淌出來,江羽重心不穩地站起來,向大虎走去,它前爪盡失,屢次想站起來而不能,虎的圓眼裏漏出凶狠的光,想要逼退江羽。

然而江羽並不想放過它,以後想要在這五荒山生存,今晚的事才是第一步,她也如這大虎般,餓極了。

她俯身,匕首插進大虎的咽喉。

天已經黑了,她摸了一把幹草,掏出火折子點著了,這林子常年沒人砍柴,枯樹枝到處都是,她隨意撿一些,扔到幹草上去,火嘩一下熊熊燃燒起來,明晃晃的,照亮了她那張堅毅的臉。

江羽強撐著的精神一下就萎靡了,順著力道,坐在了地上。

江家是京城的大戶人家,江奉裕位極人臣,做官做到首輔,為人稱道,其為人正直,能屈能伸,溫潤如玉,翩然如風,如靜水流深。與其妻沈氏夫妻恩愛,相濡以沫,今膝下一兒一女,長子江熠,年十四,少聰慧,博聞強識,人如玉,時人道:“頗有其父風範”,幼女在八歲那年,江奉裕發現其在習武上有慧根,便請了不知多少個師傅來教她,如今其在武功上已經頗有心得,甚寵之。

江熠跟著大儒孟伯賢在京州書堂讀書,開課那天,孔老什麼也沒說,合上書本就問,“學詩為何?”

底下小孩被孟老夫子這氣勢震得一臉懵,麵麵相覷,無人答。正啞然無聲之際,一股流利清泉之聲緩緩道出:

“回夫子,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