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山。
“啊……啊……嗷……”
“啊……啊……嗷……”
一聲聲淒厲悲愴卻剛毅不屈的嘶吼,在這樣淒冷靜寂而又空曠的雪夜中顯得格外響亮。
“啊……啊……吼……”
又一聲聲傳來,聲聲悲戚,蒼涼難耐,悲壯愴然……
男人的吼叫聲中似乎飽含著沉重的苦難與撕裂般的痛楚,又透著絲絲的絕望與不甘、剛毅與絕然。
若非大苦與大悲,斷然不會有如此聲聲泣入骨髓的嘶吼與撕心裂肺般的咆哮。
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雪,究竟是誰在這望梅山上嘶吼悲鳴不止?
而且還是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之中?
木南柒輕蹙著一雙如眉如畫又精致的眉眼,一邊靜靜地琢磨著,一邊朝著聲源處急急踱步而去。
待她走的稍近些,因著雪光的映照,隻見一個看上去身材高大卻略有些壯碩的男人立在一處聳立的山石邊,身上淺灰色的風衣在白雪的映照下顯得份外惹眼奪目,任憑一片片的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身上……
這樣遠遠地望著,好像是一個長相很清雋的男人,看上去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頭發有些淩亂,神情看起來很是淒愴悲傷,哀慟欲絕中又夾雜著不屈的意誌……
正在木南柒觀望之際,竟隱隱約約有低低的啜泣聲傳來,很輕,亦很小,能感覺得出明顯是在盡力地克製,哭聲時斷時續。
他哭了……在這深夜寂靜無人的望梅山間……
木南柒一張小臉上並無一絲鄙夷之色,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說的就是不遠處的男人。
他定是心中的悲痛與淒苦到了極致吧,才會選擇深夜在這無人的望梅山間,盡情地釋放與宣泄。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男人止了啜泣聲,雙手放在嘴巴前,做呼喊狀,衝著麵前被晶亮的白雪覆蓋的幽幽遠山,聲嘶力竭地呼喊,
“梅赫南,你就是個混蛋……”。
梅赫南?
木南柒在心裏暗暗思索著這個名字,隨後視線又落回已經停止呼喊的男人身上,想再看得更清些,遂又悄悄向前走近了幾步。
那是一張精致硬朗卻很好看的容顏,在這冷冽寂靜的雪夜更加顯得孑然而孤傲,整座巍峨凜然的望梅山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版。
山裏的夜很靜亦很冷冽,甚至還多了些陰森,尤其是這梅城昨日降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直至此時亦未曾停歇,更是為這幽深的望梅山增添了幾分冷寂的陰洌與神秘。
這大概不是個想輕生的人。
從這望梅山上一躍而下的人,要麼一臉絕望,要麼大聲哭喊著‘你等著我來找你了’,要麼就是麵無表情直接跳下,要麼是被人拋下……今天這個不像。
活著不好嗎?非要輕生?而且這跳崖而死的樣子又難看的要命。
而不遠處佇立的男人,似乎不是想要輕生,反而像是在釋放。
許是壓抑的太久,許是遇到了難處,便深夜裏來這望梅山上自我宣泄一番。
這樣挺好,苦難時常有,但終會過去,這命可是就一條,跳下去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木南柒立在不遠處,如是想著,清美絕塵的小臉微微得以舒展,又笑了笑,靈動而鮮活,在心裏感歎著,今天這個應該不用自己去救了。
她穿的單薄,素色的長衫外麵罩著一件及膝的淡藍色外衣,卻絲毫不覺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