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殘破不堪的房屋之中,一個男子靜坐於地,正倚靠著已被燒焦了一半的書架,在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的石板。
他身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袍,並不是什麼珍貴的麵料,僅僅是破麻布染上了黑色一般,甚至連顏色染的都不太均勻,仿佛一隻沾上了些許顏料的烏鴉一般並不好看。
而這個一身玄衣的男人長相也不突出,算不得多醜也算不得多美,僅僅是普通人長相。但他卻有著一雙動人神魄的眼睛——並不是說那多麼美的令人失魂,而是從那雙眼睛中,如同可以看見生死輪回,世間萬物一般,仿佛在那之中有著一方世界,讓他平平無奇的長相和衣著充盈著神秘感。
“神…嗬。”他看著石板上所刻畫的字符,發出一聲仿佛鄙夷又仿佛不屑的輕哼。何謂神?超越於規則者,遊離於世界者,睥睨於眾生者,那是萬人敬仰的無上存在。而他更是十分清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的存在神,並不是虛無縹緲的…但他卻依舊對著這個令人生畏的詞語冷哼。
是這男人狂妄,亦或是他犯了瘋病,才會冒犯那真實存在且喜怒無常的神明嗎?也許都不是。而這男子就是這樣的人,一個看似普通卻頂天立地的人,因為他是這片天地的至強者之一,所以他才有資格對那一般人望塵莫及的存在鄙夷與蔑視。
而此刻在這陋室之中,男人的動作卻如同凝固了一般,雖然剛對那石板上的字符發出了鄙棄,但他卻依然仿佛雕塑一般的靜靜看著,將那並不是任何種族語言的文字一個個刻入自己的腦海之中。如果有不明所以的人看見這一幕,恐怕會覺得男人在發呆,但隻有看見他那雙如星空煙海般飄渺的眼睛,才知道他在思考…做著算盡世間一切的思考。他要推演,衍算生老病死,日升月落,去用一切的走勢推算那最後一戰的結果。
“黑帝也會聽信於星辰宿命嗎?”破舊的門扉被輕輕推開,另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與男人普通的相貌不同,這個男人麵貌極其英俊妖媚,宛如美女一般邪異優雅。身披一件紫色的長袍,上麵以金線銀線繡著群星日月,而如果仔細查看,就能發現袍子上的彩繡竟然在微微變幻,星辰在按照象圖流轉明暗。而他更是有著一頭銀色宛若星河般的長發,這讓他極妖豔又極高貴,竟將邪魅與典雅兩種本應不同的氣質同時聚在身上。
“隻是做做遊戲罷了。”被稱之為黑帝的男子微微一笑,隨手將那塊石板放在了地上。而在他剛剛離手之時,那塊樸素的灰黑色石板上一瞬間便亮起無數繁複的紋路,顯然不是一塊普通的石板,而是一件奇幻珍重的寶物。但黑帝對待它卻如同對待一塊真正的石頭一樣,絲毫不在意,將這被後世之人稱之為【聖器】的衍世石扔在了地上。
銀發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但看見黑帝竟然直接坐在了滿是塵土的地麵上,更是絲毫不介意的靠著那半是焦炭的書架,不禁皺起了眉頭。但這也許隻是他生性喜淨,亦或是黑帝過於不重視身外之物而已,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濁淨不過一念分別。隨手揮了揮,在這如同被天火焚盡了的陋室中,竟然長出了一根青翠如嫩柳般的枝條。而這枝條也如同通人性一般,很快的便生長纏繞,形成了一個椅子一般的形狀。
銀發男人輕輕撫去水珠,款款的坐在了上麵,略微有些嚴肅的皺起了眉毛:“你準備何日開戰?”
“何日?”黑帝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仿佛玩耍一般的用異能結出藤椅,站起身來,也不顧玄衣被焦炭灰塵染的肮髒無比,在房間中慢慢的踱著步:“這並非是我能決定的。”
“你不能決定?”銀發男人的眉毛挑了起來:“如此時刻,你不要玩笑。我等跟隨你至此,傾盡各族各界之力,並非是來聽你如此說話的。”
黑帝也不惱,微微一笑:“靈尊,我豈是喜謔之人?我夜族也盡皆彙聚於此,此處戰士並非隻有你精靈族人。”
“做此小氣言辭,也不怕讓人笑話。”在銀發男子身邊,一位美婦緩緩浮現。她身著白裙,麵貌極美,姿態端莊,仿佛皇室的長公主一般尊崇。頭上那雙彎曲的淡白色龍角,表明了她乃是一位龍族…不如說是此時龍族的龍皇,黃泉姬,雅黛麗絲。
而這三位,便分別代表了此界天地之間數片大陸最強悍的種族之三,夜族,精靈族,以及龍族。這世界雖有無數種族,但占據領土最多,統治者實力最強大的,也不過隻有數方,這三人更是其中佼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