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艾迪爾德,夢想是做一名將軍。
他出生的時代,整個歐洲在炮火與鮮血中重生,於廢墟中重建家園,帝國作為戰勝國,國民性格更為務實和尚武。帝國對參軍的補貼很高。
艾迪爾德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隻在俱樂部中和打獵時開過槍,雖然家中一直收藏著幾隻用於防身,但它們從未有過用武之地。
公爵並不把兒子的夢想當回事。他們家有權有勢,積累的財富八輩子都揮霍不完,家族的曆史比現在的皇室還長,何至於用軍功換地位。看看霍華德家,老父親都戰死了,多可惜。
不過兒子每天的嘰嘰喳喳屬實讓他嫌煩,某天的早餐時間,艾迪爾德在大廳和餐廳間來回衝刺,作為他的體能訓練,女仆端著杯牛奶在後麵徒勞地追趕。
公爵冷眼旁觀,專心致誌吃完早餐,擦擦嘴,拿起桌上切牛排的刀。
“艾迪爾德,你過來。”父親在五歲的艾迪爾德心中還是很有威望的。他放慢速度,走到爸爸身邊。
公爵在餐廳牆壁上,刻了一道線,離地5英尺。“反維戰爭招兵處,刻著一道5英尺高的線,想報名的小夥子就來比一下,達到這條線,就能背得了槍,就能上戰場。”
“艾迪爾德,你看看你達到沒有。”
彼時的艾迪爾德,身高不足4英尺。他眼巴巴仰頭望著。
“不好好吃飯的孩子,永遠長不高。”公爵幽幽地說。
從那天起,艾迪爾德再也沒吃飯時調皮搗蛋,也改掉了挑食的習慣。
他十五歲時,身高已經將近6英尺。那一年,他遇見了阿爾西。
其實在一些宴會中,他們短暫地打過會麵,但真正交心,還是在軍校。那時的他,已經褪去了幼時的頑劣,政客家的小孩,成熟得很快。他很羨慕阿爾西,仍然保持著單純良善。阿爾西對自己的家庭認同感很高,他知道了他有勇敢威武的爸爸,優雅溫柔的媽媽,兩個可愛漂亮的妹妹,不過小妹妹萊西,更活潑聰慧一點。
“萊西”這個名字,開始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他在腦海中想象過“萊西”的形象,將軍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女兒,定然是明媚如朝陽,驕傲如玫瑰,散發出自由自在生機勃勃的美。
還沒有見過她本人,他就快愛上她了。
畢業時,他跟父親產生了爭執,他更願意繼續留在軍校,可父親堅決反對。
“隻要你姓坎貝爾,你就得去牛津劍橋。”
他鬧了兩天,自己想明白了。他的一生,從出生就被安排好。坎貝爾家的繼承人,生活重心不會是訓練場。他沒有跟阿爾西告別,分別是定局時,眷戀沒有意義。
在牛津學經濟學的生活豐富多彩,他會去溫布利球場看綠茵場上的拚搏,會跟一群小夥子勾肩搭背到唱著搖滾樂的酒吧,他身邊的女性多起來,而且貴族姑娘的比例下降許多。那些姑娘,身姿妖冶,性格大膽,不乏能力出眾、思想獨立者,那些發色不同、膚色不同的姑娘,他也會欣賞和喜歡,但他沒有衝動。他到底變冷漠了,他的熱情和無條件的信任,早被當成弱點扔掉了。
他永遠記得,那是一個六月的下午,帝國多雨,剛下過小雨,足以讓空氣濕潤,但天氣並不陰沉,甚至有些陽光。
博斯萊夫人的六十歲生日宴會,他早了半小時到,但不想進去,就坐在黑色冷硬的公務車後座,在筆電上處理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