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辰星上,一聲聲低語響起,詭異而抑揚,久久地蕩在一片迷霧裏。
某一刻——
一隻螢火蟲越過巨樹,降臨了。巨樹毫不在意,隻是吮吸著,貪婪地汲取著。
醒來——
“誰?”
格雷疑惑睜眼,他似乎聽見了陣陣呼喚聲。
無言——
眼前的空洞有如噬人的漩渦。
黑暗與混沌,很快讓他慌了神。
“這是哪?”
“有人嗎?”
——
沒有任何回應,試探性抓向四周,也隻是冰冷的空寂。
大腦一陣恍惚,格雷回憶起了他完整的一生:升學,工作,結婚,育子,老死。
“我應該已經死了?”格雷扭頭,無垠的黑讓一位無神論者開始懷疑這裏是不是傳說中的地獄。
“呼——”
格雷嚐試冷靜下來。
意想不到的是,某一刻,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格雷有些欣喜,盡力去驅動,隨之,怪異感傳來。
“這是什麼身體構造?”
黑色阻斷了格雷對身體的觀察。
“我得有隻眼睛。”
念此,一隻黑洞掙紮著緩緩形成,格雷終是迎來光明。
望向四周,很明亮,大概率是白天。
濃濃的迷霧在麵前滾動,身下是一片淺灘,上麵的細沙被蠻橫地攪到兩邊。
聯想到自己剛才扭頭的動作,格雷抽了抽嘴角。(如果此時他有的話。)
“我是個什麼玩意?章魚?”格雷望向自己一堆軟趴趴的觸手,上麵無數黑線無序纏繞。
格雷想起身,但很明顯此時他的身體結構不允許他完成這個動作。
在沙灘上撲騰一會,格雷逐漸意識到自己能改變形態。
沾滿粘液的觸手一陣收縮,翻騰,一具人形出現。
滿意地支起身體,再次望向周圍。似乎視角有點怪,哦,就構造了一隻眼睛。
漫無目的地行走,觀察,這裏應該是一處海域,地上除了沙粒,便是隨處可見的破舊細碎瓷器和被腐蝕的鐵片。
白茫茫的迷霧翻滾在身體兩側,格雷伸出手觸碰它們,冰涼的,舒服地快讓格雷流淚。
“自從死後,我仿佛沉睡好久了,不知道孩子們現在怎麼樣了,活著的感覺真好啊!”
格雷長長地舒了口氣,無邊的迷霧都不能阻止他此時死而複生的喜悅。
行至一處礁石,格雷猛的頓住了,身體開始僵硬,體內泛起一陣陣寒,耳裏出現密密麻麻的雜音,格雷甚至感覺裏麵塞了幾隻討厭的蜜蜂。
不能往這邊走了,會死!一個念頭莫名升起。
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次襲來,格雷盯著前方,仍然隻是迷霧,但腦裏瘋狂的預警讓他開始後退。
下一刻,一團龐大的惡意撲來,如同格雷曾經遭遇過的海嘯,凶猛又無法阻擋。
交織著的一團黑幕,合著零零碎碎的囈語,卷來——
格雷心裏一突,果斷轉身,撒著丫子狂奔。
“他媽的,什麼鬼玩意!”
就在格雷以為身後那團惡意快撲倒他時,另一團惡意從後麵趕來,撞上。
無聲無息,隻是一瞬,粘稠的惡意互相纏繞,隨後又化為了詭異的混亂。
格雷喘著粗氣,一絲回頭看的欲望都沒有,隻是逃,大腦一片空白的逃。
眼前出現一扇門,小小的,泛著微光的白門。
盡管它的出現無比突兀,但格雷來不及思考,拉長身體,一頭擠向門內。
迷霧海——
“阿萊德,有收獲嗎?”船艙裏,戴著三角帽的大胡子男盯著麵前桌上的油燈,幹癟的嘴唇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