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之東,黑水之間,有不死之山。”——《海內經》
北境,荒原。
寒風似刀,刀刀入骨,割得人臉疼。
這北境的雪,紛揚了幾日,依舊下個不停歇。碎絮般的雪花迎麵撲來,模糊了視線。
身著青布衣衫的女子眨眨眼,足下疾掠。
身後,十來支短弩暴雨般射了出來,箭氣森寒。
她抽出腰間短劍,擊落箭雨,而後手腕微轉,以劍畫符,擋住了緊接而來的第二波箭潮。
身後追兵迅速逼近,在十丈之外停下,持劍成包圍之勢。
女子看著他們,語氣平和:“是你們啊!”
北境一行,危機無數,追兵敵寇數不勝數。唯有眼前這波人,自她踏入荒原後,緊咬不放,卻從不出手。
如今,怕是忍不住了。
見她語氣柔和,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領頭的漢子心中不由一緊。
這一路走來,他們見多了她的手段,自然也有幾分發怵。
然而……
他目光微轉,看到女子腳下雪地中的幾點殷紅,心中又是一定。
女子輕輕摩挲著佩於左手腕間的珠子,語氣依然平和:“你們背後的人是誰?”
領頭的漢子有些不耐,“廢話少說,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女子幽幽歎息,“既然不說,那便……死吧!”
她十指翻飛,而後一揚,空中原本輕薄無力的雪絮頓時凝結成冰,如同暗器一般急射而去,瞬間擊倒數人。
領頭漢子見己方轉瞬就倒了一片,眼中一震,立刻舉起手中的長刀,大吼道:“不要怕,她已經受了重傷!上!”
說罷,帶著手下一窩蜂地擁上來。
……
雪越下越大。
青衣女子持劍,孤零零立於荒原之上,殷紅的血珠順著劍身蜿蜒而下,浸紅了腳下的雪地。
周邊已是伏屍一片。
風越來越急,卷起雪花在空中打著旋。
風聲、雪花落地的簌簌聲、她的呼吸聲,還有——
那空氣中幾可忽略不聞的錚錚聲。
幾條細長的絲線帶著絞殺之勢,無聲無息而來。
她踏雪急退,俯身避過這奪命的絲線。
腳尖剛從地上的屍體上點過,便見兩條絲線又從雪地射出,將方才踏腳的屍體一分為二。
她握緊手中的劍。來者不止一人,且是高手。
若在平時,她自是不懼。
然而,她先前同北境荒人一搏,已經受了傷,之後又應付了一波追兵。
身後一劍挾風刺來,帶著凜冽的殺氣。
她旋身出掌,以內力擊於對方持劍的腕間,將之推開。
對方手上一頓,緊接著順勢挽了個劍花,繼續向她攻來,劍劍不離耳目方寸間,一霎間,已是連刺了七劍。
青衣女子並非用劍的高手,她拜的是玄門,學的是玄術,雖然玄門五術皆有涉獵,卻是以命術和符咒見長。
來人的劍已隱約修出了幾分劍氣,縱然還達不到一劍破萬法的地步,卻足夠讓受了傷的女子有些吃力。
更何況,暗處還有人時不時以絲線偷襲。
她仰麵下腰,避過險險的一劍,右腳踢開對方手中劍柄,而後,回身刺去。
她的劍法算不上多麼高超,身法卻很是精妙,對方側身躲過,又連刺幾劍,一點一點摸清她的招式,逼她自亂陣腳。
他已經料到,下一招必然還是避過自己這一劍,從左側出招。
正想收劍斜刺,卻見青衣女子直直地撞過來,自己手上的劍便狠狠地刺入她的左肩。
劍客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不由一愣。
緊接著,他便覺頸上一涼,似有什麼東西噴湧而出。
青衣女子兩指並攏從他頸間抹過,腕間微動,而後那鮮血便凝結成珠,她推開劍客,再一次避開偷襲的絲線,手上一揚,幾滴飽滿的血珠便衝著絲線過來的方向激射而去。
“啊!”茫茫雪原中,一聲慘叫從不遠處傳來,劍客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青衣女子拔掉肩上的劍,迅速封了幾處大穴止血。
那慘叫聲傳來的方向,顯出一個白衣白發白眉的老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