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我們動身去了滇南。
幼時,我曾在滇南待過一些時日。姑母遠嫁滇南木氏,後生兵變,木氏稱了滇南王。我曾隨祖母赴滇南待過一些時日。
慕容家,就血脈來說,三代以內,應是隻剩我與姑母了。我想著到滇南便找個機會偷溜出去,去木王府,見見姑母。
滇南濕熱,蛇蟲多。我們盡量遠離了森林,住進了鎮子上。
滇南的客棧不比陵安城,簡陋了許多,竹製吊腳樓,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蘭蒼江畔,有個遠近聞名的夜市,我們入夜便過去了。
這夜市好不熱鬧,燈火通明,琳琅滿目。我跟在太子身後,卻無心這些新奇玩意兒,隻顧左右打量著四處。
“阿紫。”
我心頭一顫,條件反射般地轉過了頭。
隻見一位身穿深赤色軍服,身形挺拔的男子出現在我眼前,這是一張熟悉卻又已經有點生疏了的麵孔。
“阿彧哥哥。”
木彧是我的表哥,是滇南王世子。姑父並不是個寵溺孩子的王上,而是什麼苦頭都要表哥親自吃一吃。單從這大半夜,世子殿下親力親為出來巡邏,就能看出。
木彧撇了一眼太子,太子也上下打量了木彧一番。我害怕表哥說出什麼出紕漏的話來,到時候會京都,我恐怕就小命不保。
我走近,湊到表哥耳邊,反手掩麵輕聲道,“慕容府被抄家了,我現在不叫慕容紫,而叫陸辛夷。我身邊這位是太子,說話千萬莫要出了岔子,我怕小命……。”
太子一把把我拉了回來,“這是何人?”
我愣了一下,“他是我的遠房兄長。”
“有什麼話一定要悄悄說嗎?”
太子瞥了木彧一眼,滿臉不悅。
木彧笑道:“妹妹此番來滇南,也不曾先知會一聲,母親見你來了,定是很開心,不如你便隨我回府上小住幾日,可好?”
我望了望太子,怕他不同意,有些為難。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從陸家將辛夷帶出來,就需得保證她的安全。若是府上能騰出多一間屋子讓我陪著,辛夷去木府住幾日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是你的何人?”木彧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我有些不知所措,“也許是……姐夫。”
“姐夫?”
太子淡道,“你看到是如何便是如何。”
木彧便帶我們回了木府。太子見是木府,麵上有片刻生出了些驚奇,但卻並未表露出,是我離他近,又太懂得察言觀色,便看了出來。
回家的時候,已至半夜,姑母卻還未入眠。見表哥回府,從屋內迎了出來。
“阿彧,今日回來得倒是挺早。”
姑母人還未到我們麵前,聲音卻已經到了我們耳邊。
我記憶中姑母的樣貌已經模糊了,隻記得她是一個溫婉至極的女子,雖生在北方,但卻比江南女子更顯得柔情似水。
姑母見我,先是一愣,然後熱淚奪眶,走上前來,用雙手撫了撫我的麵頰。
“阿紫……阿紫都長得這麼大了。”
姑母眼中的淚滴滴滾落,我也忍不住眼淚直流,一把抱住姑母。
“姑母……”
我心中多年來的痛苦與壓抑,此刻再難壓製,一股腦兒地噴湧而出,“姑母,我好想您,我真的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