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阿依古麗(1 / 3)

在先帝駕崩次日,悲痛欲絕的孝寧皇後在這座先帝特意為她修建,親筆為她題寫了匾額的宮殿裏,放了一把火。

伺候她的人在那天都被她派往別處,火燒起來的時候,泰雲閣除她之外,再無旁人。

濃烈的黑煙幾乎將深宮籠罩,有宮人想衝進去救孝寧皇後,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門窗。

大火燒了近一個時辰才被撲滅,曾經富麗堂皇的宮殿隻剩斷壁殘垣,孝寧皇後的貼身婢女跪在地上,邊哭邊找皇後的屍骸。

她的手被餘熱未消的殘垣灼傷,宮人們拉住了她近乎自殘的尋找。

火太大了。

孝寧皇後抱著必死之心放的這把火,將自己的屍骸燒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阿依古麗麵色驚懼的看著柳羨月,看著她從斷壁殘垣處款款走來,手中提著紅木紗絹六方花燈。

那花燈放在殘垣之後,此刻才顯露出真實麵目,一點在夜風中跳躍的燈火,仿佛惡鬼的眼睛。

阿依古麗感覺自己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白著臉看柳羨月慢慢走近自己,兩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邊,說不出一句話來。

柳,柳羨月要放火燒了自己嗎?

可是,放火燒了這裏,柳羨月自己也跑不掉吧。

“你,你想幹什麼?”

好不容易,阿依古麗找到自己的一點聲音,艱難的問道。

柳羨月提起宮燈,唇角上揚,麵上露出一個恬靜柔和的微笑來。

她道:“你猜猜。”

猜什麼猜啊!

阿依古麗都想尖叫了,可是外麵守著竇存福,隻怕自己就算尖叫著引來了宮人,柳羨月也能將事情圓過去。

而且,既不堵嘴,也不綁繩,分明就是毫不在意她會有很反應。

“如,如果從前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道,道歉。”阿依古麗磕磕絆絆的試圖自救。

保住小命要緊。

“你不曾得罪於本宮。”柳羨月站在離阿依古麗幾步遠處,微仰頭看她,聲音平和。

“本宮今日請你來,是有話想要問你,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隻是本宮向來厭惡謊話,若你的回答有一句虛言——”

話語戛然而止,但其中所含的意味,阿依古麗已經意會到了。

她連忙道:“皇後娘娘請說,請說,我一定全說實話。”

“你與太後,是舊相識?”

原本阿依古麗還以為柳羨月會問禦書房的事情,那會兒她去送燕窩,有意勾引了一番謝延,她以為是這件事讓柳羨月內心妒恨了。

沒想到是關於南知憂的,這讓阿依古麗內心稍稍放鬆了一點。

她點頭:“我與太後,三年前在青縣的南嶺老山見過。”

三年前,阿依古麗還是宗親庶出之女,因為美貌異常,而被諸多王侯覬覦。

但在聽聞大周皇帝病重的消息後,啟國皇帝覺得這是個攻打大周的好機會,想要借獻美之名,送阿依古麗入宮,屆時好裏應外合。

當時,平王拒絕了他們的求訪,派人把他們護送回國。

說是護送,其實是為監管。

阿依古麗內心是不願意入宮的,覺得這是個自己逃跑的好機會。

夜裏,她有意勾引了護送的將士,將人打暈,逃了出去。

夜黑難辨路,她一路亂跑,誤打誤撞上了南嶺老山,在一個破落卻幹淨整潔的地方睡了一晚。

次日準備下山時,卻被蛇咬了。

剛好,南知憂和她的師父也在山中,聽見阿依古麗的呼救,趕了過來。

南知憂的師父,是一個身形挺拔卻不太高的文弱男子,束著書生巾,一臉的正經嚴肅。

他抬起她的未著鞋襪的赤足,單膝跪於她的身前,一手握著染了汙泥的腳掌,一手握住纖細勻稱的小腿,低頭給她吸去蛇毒。

從阿依古麗的位置望過去,可以看見他有些棱角的脊線,和一塊白皙的頸後肌膚。

腳踝被溫熱之感包圍,燥熱感取代疼痛感,藏在帷帽下的俏臉,布滿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