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大雪(1 / 3)

慕寧在小腹絞痛中醒來,額頭上還不停地冒出細密的汗珠。

清醒時疼痛感更加強烈,小腹墜墜的,好似有根針在裏麵橫衝直撞,刺得肉疼。

慕寧蜷成一團,就像一隻被抽了蝦線的蝦米,痛苦又清醒。

她兩隻手都抓著被子,不住地淌汗,一句話說不出來,隻能發出一兩聲痛苦的哼哼緩解一下疼痛。

屋子裏很暗。

到了冬天,自己又剛小產,熙春說女人家這時候吹不得風,落下寒病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門窗便都緊緊關著。

“吱呀——”,是開門的聲音。

慕寧趕忙勉力撐起身子,偏頭去看。

熙春輕手輕腳地進來:“姑娘。”

不是他,又不是他,也不知等了幾日了,孩子沒了,他也不回來瞧一眼嗎?

看著屋子裏有些黑,熙春連忙用火折子把燭火點亮。

黃色的燭光打在慕寧臉上,映著她未幹的淚痕。她瘦了很多,鎖骨都暴出來了,臉更小了,顯得眼睛更大。

小產過後,雖不似往日清麗,但添了些我見猶憐的可憐風姿。

熙春想,這樣的妙人兒,那端王爺卻不知珍惜。

看慕寧失魂落魄的樣子,熙春忙搭話:“姑娘,今日下雪了。昨日還有點暖陽,今晨整個煥新居就被白雪覆蓋了。天變得真快啊!”

是啊,天變得真快啊!等除夕一過,就是天正元年了。

他也該忙,畢竟先皇駕崩不足一月。

即便先皇在時,最不喜歡他這個兒子。但人故去了,在生的人還是得把禮節做全的。

這樣一想,慕寧心裏舒坦很多。

可是下一瞬,她又有了新的擔心。

她與他,是先皇賜婚。

他一直苦於被權勢壓迫,六年來對自己也頗為冷淡,何況自己小產,他心尖的渠相思也回來了。

隻怕,一封休書是便是兩人最後的結局。

熙春看自己姑娘在出神,也不敢打擾,就怕多說多錯,引姑娘傷心。

看了一眼放炭火的梅花爐子不夠亮了,便拉著倚翠去後座房前燒炭火。

倚翠大力撥弄著花灰炭,不爽地說:“那渠相思算個什麼東西,我看人送她那裏的,還是銀霜炭。”

熙春給她做手勢,讓她別說了,倚翠不停,說著說著還帶了哽咽的哭腔:“咱姑娘如今身子這麼不好,用的還是花灰炭呢!花灰炭煙大,姑娘現在怎麼受得住。”

熙春忙低聲說:“你可別說了,姑娘聽到了心裏又是一樁事。燒透一點,等它全紅了拿進去,就是一樣的了。”

倚翠聲音低了一點,仍在咒罵:“從前在慕府的時候,快過年了也還能用上點銀霜炭。姑娘嫁進來六年,哪用過一次銀霜炭?!什麼狗屁王府!”

熙春瞪她,“我的姑奶奶,你可別說了。你那一張嘴給姑娘惹的事,還不夠多嗎?”

煥新居小,後座房和正屋挨在一塊,隔了三米遠的樣子。

她倆是壓著聲音說話,但是慕寧近來對聲音極其敏感,便把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心裏去了。

兩人放完炭火,便想著讓姑娘靜養,輕輕踱步出去。

慕寧睜開雙眼,淡淡地說了句:“倚翠,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倚翠一驚,自然知道是什麼事情,忙蹲到床榻邊上挨訓。

慕寧有些累,說話也很吃力,索性問道:“你知道是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