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隨著遊亦一路來到藏經閣,赤羽族藏經閣建的特別奇觀。
共三十六層,左右皆是藏書,中間一盞燈旋轉而上,不過燈內不是燭火,而是換成了鮫珠照明。
雖然特別壯觀但浮光忍不住想,若不會法術的仆從要掃地可就難得辦了。
“你說的書在哪兒,不會又是誆我的吧?”浮光抱著拳靠在書架上,百無聊賴看著滿室經書。
遊亦抬手一掃,驀然右側的布列整齊的書齊齊飄至空中,露出一麵牆來。
他喚她過去:“過來。”
浮光不知遊亦葫蘆裏賣著什麼藥,她好奇走過去:“莫不是有什麼罕見法術秘籍?”
遊亦低頭看她一眼,頗有些無奈:“你就隻對法術秘籍感興趣?”
浮光攤了攤手:“不然,其實我對青春永駐之術更有興趣”
她走近牆麵,手中燭火一照,藏經閣層層書架背後的石牆上竟有數行刻字。
牆上刻字這等閑事浮光也不是沒有見過,有些雅客經常詩興大發,所到之處隨手提筆落字,比如招搖山的靈均上神。
但是此刻這牆上的一筆一劃,所寫之人並不是興之所至,寫個今日心情,或者什麼感想來聊以遣懷。而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一卷訣。
浮光看著從牆根一路蔓延至上無邊的刻字,歎了一聲:
“從前是有雜書中說,若能手抄完一卷長生訣,所求之人便可長生。但這不是人編撰出來唬人的罷了,不料這赤羽族還真有人信。這九十七萬字,寫來怕是手都要斷了。”
遊亦倚著一本書,閑閑道:“你看看,落筆是誰?”
浮光不解,她一手提著墜地的裙擺,一手化出一盞燭燈順著浮空梯上去,行至閣中半空,她提燈一照。
看清落筆之人名字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從浮梯上摔了下去。
毫無防備摔落,浮光還沒有反應過來,正想捏個訣穩住身形,落地的一刹那,卻“砰”的一聲摔入了某個略微堅硬,冰冷冷的懷抱!
原本靠在書架旁的人居然穩穩撈住了她。
浮光提著燈愣愣看著他藏藍色衣領,流暢的下頜線,然後是自帶胭脂色的一張紅唇……
她驀然收回視線,覺得有些尷尬,佯裝輕鬆開口道:“你還要抱著我多久?”
遊亦垂眸看她,半晌,薄唇輕啟:“手斷了。”
浮光聽出他是在說她重的意思,哈哈幹笑了兩聲,端莊道:
“那要不索性砍了,我去和元始天尊說說,托他給你重新造一雙。”
遊亦也淡淡笑了一笑扶著她站好,兩人不再打諢,視線重新回到滿牆提字上。
這些提字經年累月,有的已經模糊不清,書中也未提一寸其他,滿心皆是祈禱長生,但一字一字,一筆一劃似乎一場聲勢浩大卻又極其慎重的東西。
落筆之人是一向不善文墨的簌簌。而族中需要這長生訣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是雍和。
浮光想到這個的時候,有些頭痛:
“你說,簌簌和雍和真的不止是姐弟之情,那不可能看不出來,我來這麼久頂著她的身份,雖雍和的確有些偏袒,但絕不像是有其他意思。”
雖說六界之大,每個王族或者宮室都有這樣那樣的秘聞,這種事情也不算罕事,但是浮光覺得,雍和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清白。
遊亦將書重新放回去擋住了牆麵,搖了搖頭:
“雍和雖是一位難得的君主,不過此人看似溫和,實則心思縝密,手段雷厲風行。也許他隻是善於偽裝而已。”
他說著領著她出去,關好藏經閣的大門:
“不過我們也隻是猜測,真相到底如何現下還不清楚,你也莫想太多,唯一做的事,就是現在的身份,還是少與他來往才好。”
浮光思忖著點了點頭:“你說的甚是,無論怎樣你我還是早回去才好。”
夜幕降臨,須彌山仙者傳信來,遊亦有事要回去一趟,浮光喜上眉梢,滿臉笑容送他出府邸。
遊亦臨走時見著她藏不住的喜悅,輕聲道:“我去不過一日,估摸明日即可回來。”
浮光笑了笑:“你盡管多去幾日,從此回須彌山不再來無間淵也可。”
遊亦搖了搖頭,又道“你可有什麼東西要我順道去浮梨墟帶的?”
“這個嘛,”浮光想了想,隨口道:“那你幫我給苗苗帶信,讓她別把山核桃吃完,給我留上幾顆。”
遊亦抽了抽嘴角離開,浮光關上大門喜滋滋回房獨享睡榻。
這一夜,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大雪紛飛,濃霧陣陣,一座孤山的小道上有一個搖曳人影。
那人一身黑色素衣,長發半挽,手中拿著一把傘,冒著頂著呼呼狂風在雪地裏蹣跚前行。
不知她是要去做什麼,半身衣裙姐都濕了托著泥漬,還硬要前行。
忽然,前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浮光抬眼一看,女子身前的孤山驀得崩塌,山頂的雪鋪天蓋地向她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