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信子發現自己變得丟三落四,不知不覺中總是有東西消失不見。
莫名其妙找不到的課本,才安好就被拆掉的櫃門掛鎖,丟失在操場上的校服外套。
雖然隻是些雞零狗碎的小事情,但總是讓她不那麼順心。
偌大的操場顯得人格外渺小。冬日貧瘠的草場和生機勃勃全然不沾邊,就好像表層顏色暗淡的星球,在浩瀚宇宙中孤立無援。
體育課好像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備受學生的歡迎。尤其是在一刻也不停歇的高三,能省出些時間給學生們活動便顯得更加難能可貴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痛覺來自於生理,也總有一些疼痛潛伏在某一瞬間。平常的日子裏頭似有似無,可當相似的場景再現,便一觸即發。就好像下意識的反應,和早有預謀的條件反射。
人群三三兩兩地走在操場上。尤其是女生,總是以個位數為單位,有組織地聚在一起。好似部落裏分散的群組,各有各的紀律。
可遷徙的大雁也不免有落單,更別提人類了。
信子跟在人群的後麵,就好像掉隊的孩子,怎麼也跟不上。
江可辛有的是人討好,幾個小跟班總是忙前忙後的,怎麼也甩不掉。她不喜歡這些人,因為這些人沒有幾個是發自真心的喜歡她,欣賞她。最多是為了自己的處境和發展才不得不來找她。
她最討厭別人說謊,尤其討厭藏在心裏的謊言。
美其名曰,苦衷。
她主動找到信子,希望能跟對方說上幾句話。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倒也相處得舒服自在。老實說,單從外形和條件來看,兩個人怎麼看也是八竿子打不著。
但偏偏她們待在一起總是出人意料的和諧,不可思議的默契。
“喂,裴信子,你有沒有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江可辛表現出難得一見的惆悵。
“怎麼突然問這個?”信子有點兒詫異,但仍舊接上了話。“或許不是假的,但很多人一定不是真的。”
“嗯好深奧啊”
“哲學大師,你這話說得雲裏霧裏的,原諒在下學疏才淺,一個字也聽不懂。”女孩調侃地看向對方,又恢複平時的沒心沒肺。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啊?沒關係,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不好意思。”
信子隱隱地洞察到了對方的小心思,試探地詢問道。
江可辛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暗淡了許多,“嗯我總覺得,身邊的人都特別虛偽,我好討厭這樣。”
信子聞言笑了。
“或許是你活得太真實了。這個世界,可能不需要那麼誠實。”女孩頓了頓,“但善良總沒有錯。我知道,你從小環境不錯,條件也不一般。未來的生活裏,你還是得學會適應。”
“適應什麼啊?”
“適應這個殘酷的社會。適應別人的言行舉止,適應一切不那麼順心如意。”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江可辛默不作聲,思考著信子所說的話。
“你應該知道我失戀的事情了吧。”江大小姐不高興地抿著嘴,瞪著烏黑的眼睛,看著像是一個靈動的洋娃娃。
“笨蛋,你那不叫失戀。失戀至少是你們在一起過。”女孩兒被逗笑了,咯咯地笑個不停。
“那我那叫什麼?你倒是說啊!”高傲的少女因為“用詞不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心裏依舊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