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第四章遙望未來似滄海(2 / 2)

如果它遇見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更有能力的人,會不會比現在要幸福?信子隻知道未來太渺茫,而她又太渺小,甚至都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她所謂的人生就好像是一場遊戲,走一步是一步,永遠也不知道下一步是深淵還是天堂。

若一步錯,便步步錯。

她鼓起勇氣掏出鑰匙,哆嗦著雙手,緩緩地把鑰匙塞進鑰匙孔中。她甚至都沒有勇氣轉動這把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門開了,迎接她的是母親。

審問聲也和預想的一樣,如約而至。

“今天怎麼啦?你六點半放學,現在幾點了?你自己看看。”母親焦急地詢問道,順手接過沉甸甸的書包。

“這是什麼?!”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母親終究是發現了信子一直刻意隱藏的小狗。

“裴信子,誰允許你把外麵的狗帶回家的?是你爸爸允許的,還是別的女人?”母親墊著腳,害怕地躲著小狗。

“對不起,我沒有準備養它我知道,你們都不容易,我明天就把它送去市裏的寵物收容所,就讓它,讓它在這裏待一晚上,行嗎?”

“打住!你有時間在這裏心疼一隻狗,你為什麼不能多關心關心你的家人?這麼晚了,你還不知道回來,你有考慮過我和你爸爸的感受嗎?”

信子真的害怕了。她害怕母親給她冠上自私的罪名,害怕家裏吵架。她張嘴想要辯解,可是她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她也知道,這個家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不是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信子不奢求父母能同意自己養這隻小狗,她隻希望小狗能暫時待一晚,好躲避夜晚即將來臨的大雨。

父親聽到了母女倆的爭吵,匆匆來到門口。

“信子回家啦?先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父親打開鞋櫃,忙著將拖鞋遞給信子。

“呀,哪來的小狗啊!好可愛!”男人抱起小狗,溫和地撫摸著它毛茸茸的腦袋。

信子眼看父親態度還算緩和,忙道,“爸,這隻小狗真的很可憐,就留它在陽台上一晚,給它一點吃的,我明天一定把它送走。”

信子忽然覺得自己和這隻小狗也沒什麼兩樣。

“信子,媽媽不是不同意,隻是家裏真的沒有這個條件你先把它拿出去,過幾天,媽媽給你去寵物店挑一隻更好的,好不好?”母親態度開始放軟,她也看出來女兒吃軟不吃硬。

她聽不下去了。不管母親說什麼,信子隻覺得虛偽。不,是偽善。

這些拙劣的謊言拿去哄傻子還差不多。

最後父親決定把小狗留下,而代價就是一場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的爭吵。

信子太累了,以至於這個晚上她倒頭就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進女孩的臥室,新的一天又不得不開始了。

信子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狗還在不在。她自認為母親不會做得太過分,至少她還是愛她的,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傷她心的事。

不過很明顯,她低估了母親這份愛的殺傷力。

她找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看見小狗的身影。信子絕望地癱坐在地上,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拚了命地逃,逃離這個名為家的監獄。明明已經答應好的事情為什麼要反悔?她都已經讓步了,還要她怎麼樣?哪怕送人也好啊,至少有個著落。

丟失比任何一種結局都要讓人難受,她甚至都不知道小狗是死是活。

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小狗笨拙的樣子,小狗吐著舌頭的樣子,小狗搖著尾巴的樣子。

愧疚吞噬了她的內心,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她被名為自責的枷鎖綁在了十字架上。

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