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軍械庫緊急進行了戰前準備。
遙輝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去的時候,接到了蛇倉讓他火速趕回的命令。等他懷揣不安地趕到軍械庫時,大家已經井然有序的開始工作了。
原來是蛇倉帶回了敵人定位的追蹤器,相關技術人員正在破解被遮掩的信號,其他人也按照各自的分工提前安排著,緊張沉悶的氣氛悄然蔓延著。
不用說也知道,當定位破解的那一刻,戰鬥就要開始了……不,應該說,戰鬥早就開始了。
沒有人去質疑這個定位的真實性,蛇倉宇宙人的身份在軍械庫裏是公開的秘密,雖然人員在更替,但老隊員也會神神秘秘地提點新隊員,不要去懷疑蛇倉隊長的權威。
蛇倉用了點小手段,假借倒茶的功夫把定位器粘在了茶壺底部,這是見不得光的方法,但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也不準備對旁人說,更何況,沒有需要說明的對象。
那家夥沒有回來。
蛇倉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心中有漲破般的煩悶,倍增的工作量讓他也犯了點迷糊,思緒不免開始飄蕩。但他很快就不再考慮這些,眼下緊要的是度過明天的難關。
“隊長怎麼了?”剛忙完一份活,洋子暼到蛇倉不對勁的神態,偷偷問了聲遙輝。
“……可能跟凱桑有關。”遙輝遲疑。
洋子了然,捶了下他的肩,“那就打完再說,繼續吧。”
於是他們又開始討論起明天可能會遇到的情況以及應對措施,比如萬一誰被控製了怎麼叫醒,叫不醒如何建設心理準備之類的。畢竟有關格羅斯托的情報裏有提到精神控製。
昏暗的夜色中,各方都在張羅著自己的計劃,戰爭的硝煙已然在黑暗中升騰而起,嘈雜的人聲交錯著,微弱的燈光照亮了街道,像是無聲的宣言。
終於,當第一絲陽光衝入夜空,黎明伴隨著響徹雲霄的雞鳴如約而至。
勉強疏散完附近的人群,軍械庫完成了戰前部署,將城市的一角嚴密包裹,那是個平平無奇的公園廣場,正中央有線個圓形的許願池,一個萌萌的鯉魚雕像還在敬業地噴吐著水柱,池子裏零零散散灑落著一些硬幣,若是非要說這裏的獨到之處,可能就是場地寬廣吧。
對話人員拿著大喇叭對著空空如也的地麵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格羅斯托,請停止你的行動,否則我們將用一切手段阻止你。”
通過工具帶著點機械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地,清冷的晨風席卷幾片落葉飄起,除了嘩嘩的風聲,什麼也沒有。軍械庫一方不免開始急躁,人們一級又一級請示著是否要率先發動攻擊,毀掉這一塊角落對於目前的武器裝備來說是小菜一碟。
就在如此沉悶而又嚴肅的場麵中,敵人終於出現了。並不是預想中的凶惡宇宙人,格羅斯托依舊保持著人類形態,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隨處可見的年輕人,他屈起食指頂了頂眼鏡,露出「笑」——哦,這假模假樣的笑容終於讓他不怎麼像人了。
“人類,使用暴力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我們從不對侵略者假以辭色。”軍械庫方怒氣衝衝地回應。
格羅斯托抬頭望了望天色,陰沉沉的,往常這時候太陽已經普照大地了。“愚昧無知的人類啊,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他的眼裏含著高傲與悲憫,“為什麼不乖乖按照我的方式去死呢?”
“既然如此,”他高高地揚起雙手,“出來吧,我的怪獸們!”
一陣地動山搖中,從地底鑽出了三隻怪獸,其中兩隻是雷德王,一隻是基斯特隆。隨後,布魯頓從半空的波動中現形。
“所有人員戒備,攻擊!”指揮官反應很快,擒賊先擒王,隻要擊敗格羅斯托,那麼一切就——
糟糕!
“快躲開!”
冷凍氣光掃射,將幾個閃避不及的隊員凍成了冰雕,定格在舉槍射擊的形狀,繼而碎裂。
指揮官瞋目裂眥,恨不得把敵人生吃活剝,但卻隻能咬著牙,發出破碎的怒吼,“撤退,撤退!”
格羅斯托變成了與人類等身大的宇宙人模樣,肆意地發射著冷凍氣光,根本無人能靠近,地球的裝備還沒發展到能抗住零下210度的冷氣這種程度。
“出擊!遙輝,洋子!”抬劍彈開一發冷凍氣光,蛇倉眼睜睜看著年輕人們化作冰雕死亡,憤怒使他的聲音不再冷靜,尖利地下令。
“是!”洋子駕駛著金古橋進入戰場,遙輝則在第一時間就變身成了澤塔。
“澤斯蒂姆上勾拳!”“佩丹尼姆導彈!”洋洋灑灑的炮彈伴隨著兩人的必殺一起砸落在怪獸們的身上,火光濺射,怪獸們痛嚎著後退,但絲毫沒有衰弱的跡象。
貝塔衝擊形態的澤塔不信邪地又給了幾拳,換來怪獸猛烈的回擊。
“為什麼不起效果?!”遙輝被砸到一幢大樓上,先前,隊長已經告訴過他們格羅斯托的弱點就是怕熱,連帶著他控製的怪獸也會怕熱,然而已經使用了溫度最高的技能,卻沒有作用,這是為什麼?
仿佛知道遙輝所想,格羅斯托哈哈大笑,“以為這種招數就能打敗我嗎?我是最強的格羅斯托!”作為最強的戰士,怕熱雖然是不可避免的弱點,但遠遠沒有其他同族那麼懼怕,何況這僅僅是他所控製的怪獸,更不受這個弱點的影響。
“遙輝,小心!”洋子操縱著金古橋牽絆住一隻雷德王的衝撞,但雙拳難敵四手,另一隻雷德王從背後狠狠地出拳重擊了金古橋。
遙輝急急上前幫忙。
戰鬥如火如荼,人類方明顯處於弱勢,四隻怪獸再加上一個時不時放冷凍氣光的格羅斯托讓人們疲於應付,澤塔可以一對一解決掉的怪獸,在它們蜂擁而上時也變得棘手起來。
蛇倉顯得有些焦躁,他很想攜手共鬥,那將會極大地改變目前的局勢,可是他不能,至少是現在——格羅斯托不可能隻放出這些怪獸來破壞,自己卻沒有變大,仍悠哉悠哉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結花,有發現嗎?”蛇倉緊緊盯著格羅斯托,眼神冰冷。
結花的手指在終端的屏幕上跳躍,“還沒,就在這……等等,就是它,有很強的精神能量波動,形狀看上去是一架飛船。”她猛然抬頭,伸手指向格羅斯托,“就在他身後!”
“該死的!”蛇倉瞳孔緊縮,蛇心劍一橫,一道劍光劈向格羅斯托……背後。
不祥的征兆敲響了警鍾,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東西就是昨天進去的那架飛船,可惜今天因為布魯頓在場以及格羅斯托有意的隱藏,使得自己並沒有發現。拜托了,一定要砍掉它!
格羅斯托未卜先知般望了過來,令人不適地低笑,感受著風裏濕冷的水汽,他說,
“時間到了。”
劍光並未被阻攔,暢通無阻地劈到了虛空中,一艘龐大的飛船被迫顯露,冷冽的劍芒將它一分為二,但遲了,它已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璀璨的火光如同煙花般自飛船中心炸開,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裹挾著精心加工而成的溶液勢不可擋地融入陰沉的雲霧中,像是發生了化學反應般,烏雲開始翻騰,越來越深沉的天色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滴、答。
避難途中的人伸出手,抬頭望向逐漸黯淡的天空。
下雨了。
避難者嘟嘟囔囔地謾罵著突如其來的雨天,細心的媽媽從行囊裏掏出雨傘遮住了年幼的孩子,但更多的是來不及攜帶雨傘的倒黴蛋們,隻好在漸大的雨中抱頭鼠竄。
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的是蛇倉,在場的除了格羅斯托最清楚雨水代表的含義的隻有他。那不是簡單的雨,而是能讓人一睡不醒的酒。
“看來還是先得打敗你啊,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的。”蛇倉冷冷的說。
“芝龐頓!”
“隊長!”苦苦支撐的兩人喜悅地喊道。
德爾塔形態的澤塔使用貝貝劍揮起一記爆裂,將基斯特隆炸開後,同金古橋一起退到了芝龐頓身邊。
“隊長……那兩隻雷德王是不是之前放走的家夥啊?還有那個基斯特隆,我也有印象。”遙輝將疑惑許久的問題拋出,從見到這幾隻怪獸起,就有了這些想法,隻是與印象中不同的是,它們要強的多。
“沒錯,驚喜嗎?意外嗎?這可是我特地為你們準備的禮物!”同樣變大的格羅斯托哈哈笑著回複。
“你這家夥,不可饒恕!”遙輝氣紅了眼,怎麼可以利用想安分生活的怪獸?太可惡了!
看著淒厲吼叫著想衝過來的怪獸們,遙輝咬著牙,握緊了貝貝劍,堅定的信念中多了份沉重的悲憤,他不僅要守護人類,也要為這些怪獸討回公道!
“別跟他廢話,上吧!”芝龐頓揮舞著爪子。
“哦嘶!”
離戰場中心幾公裏外的街上,避難者還在逃竄,自從剛才照亮天空的火焰升起後,怪獸們的舉動越發沒有拘束,將攻擊範圍進一步擴散,人們不得不拚命往外圍奔跑。
人潮中有一位奇特的家夥,雖然這樣想有些古怪和不禮貌,但匆匆跑路的人們下意識認為那個浪客——任誰看到這樣的打扮都會這麼想——是個不怕死的怪人,在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生命逃亡時,隻有他逆流而行,從各處廢墟中把不慎被地震掩埋的人救出來。
隻是這力氣大的有些離譜,瞥見此,路人們的念頭轉瞬即逝。
浪客掀起一塊掉落的碎牆,在幸存者感激而又震驚的道謝中將他扶起,草草囑咐兩句便離開去救另一處的掩埋者。他走的很快,完全不是人類的速度,但在災難中沒人會去關心一個陌生的、有些奇怪的人。
沒幾分鍾,他就把這片區域的倒黴蛋從廢墟中清空,現在,所有人都在逃亡了。他終於有空看向戰場。
雙方打得有來有回,來自五五開的、強大的安全感使得澤塔奧特曼的憨憨麵孔變得更加可靠,也讓金古橋顯得富有人性,就連芝龐頓也變得人畜無害起來。
還好這個地球有澤塔他們。他眺望著。
和伽古拉。他又略帶笑意地添了一句。
我也該去幫忙了。他想。
浪客站在空蕩的、被地震撕開裂縫的街道上,取下腰間的圓環,雙手交叉,堅定的,一如既往。
怪獸們好像在避開什麼。突如其來的發現止住了他的動作,浪客放下圓環,為這個想法細細打量著怪獸們的攻擊。片刻後,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它們確實在控製自己的攻擊,所有的攻擊都避開了一個地方。
那是——
浪客將目光轉向城市的邊緣,那裏有個他很熟悉的村子。
“不,你醒醒!”突然,人群傳來了一陣騷動,女人尖叫著推搡倒在地上不再動彈的丈夫,他就在剛剛,毫無預兆地摔倒了。這就像一個打開了洪流閘門的信號,越來越多的人跪在地上企圖喚醒莫名倒下的家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難以言喻的恐慌蔓延開來,這是比知道怪獸在侵略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情形。
浪客收回目光,邁開腳步,向人群跑去。
“你們知道嗎?我本可以將這座城市冰封,所有生命會在一瞬間死亡。”格羅斯托戰鬥之餘,還在滔滔不絕地說,好像對麵不是敵人,而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一樣,“但我沒有,我是如此的仁慈,哦,讓人類在夢裏死去,多麼美妙的主意!”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廢話!”遙輝怒吼一聲,狠狠地將帝斯修姆斬擊揮向格羅斯托。被後者用冷凍氣光炸平了。
“遙輝,把左邊那隻裝甲打破!”蛇倉指揮道。
於是加上金古橋三人配合著又一次重創了怪獸中較弱的雷德王們。
格羅斯托的口若懸河終於停了下來,不過目前的麻煩都在意料之中,“既然你們執意要與我作對,為了防止所謂的唯心,”他聳了聳肩,“給你們加點料。”
他將手猛地揮向天空的方向,一道強勁的冷凍氣光順著手臂爆射而出,融入翻騰的雲霧中,快速擴散開來,於是在這個春季中旬,居然下起了冰雹,帶著棱角的冰下得比雨更加猛烈,人群不光光是倒下,就連體表也開始受傷。
“可惡!”遙輝不甘地喘氣,與撲上來的怪獸們扭打在一起。
剩下的芝龐頓獨自麵對格羅斯托,蛇倉毫不畏懼,戰鬥之心讓他內心的火焰熊熊燃燒。
“伽古拉,你為什麼要幫助人類呢?歐布奧特曼被你放棄了嗎?”格羅斯托問。
蛇倉連一絲回答的意願都沒有,“戰鬥的時候可不能聊天啊。”叉開雙爪,張嘴,連續的火球爆彈從口中射出。
格羅斯托根本就不讓火球近身,冷凍加瞬移避開了。
“不要阻止我,否則我會將這些人都凍死。”格羅斯托開玩笑般的威脅道,他指的是戰場邊緣一直在輔助戰鬥的隊員們。
“有本事你就試試。”蛇倉下意識挪了一步擋住了格羅斯托。
“他們真的會死的哦?”格羅斯托又試探了一句,雖然做不到在伽古拉的抵擋下殺死所有人,但肯定會出現傷亡,可惜的是,伽古拉根本不搭理他。
“無效啊……那這樣呢?”格羅斯托示意伽古拉往另一個方向看,那裏是——
結花?!
“小姑娘,這是你掉的發圈嗎?”一個麵目和藹的老婆婆佝僂著身體,拎著掃帚靠近結花。
“嗯?不是,我沒掉啊?”結花下意識去接,“誒?阿田婆婆,你怎麼會在這,快去避難吧,這裏危險。”阿田婆婆是軍械庫附近街道的清潔工,總是出沒在軍械庫門口,一來二去,很多人都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