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2)

盡頭沒路。

頭頂是天,發動機發出絕望的嘯叫,心髒抵在喉嚨口,撲通、撲通。她微鬆油門,隨即毫不猶豫踩到底。

即使最終隕落,也要飛出漂亮的弧線。

她睜大眼,努力記下最後的美景。

心頭有絲奇異的輕鬆,終於結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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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挺有意思的夢,不知道掉下去會不會墜落海中,像所有傳奇一樣遭遇奇跡。

按掉手機的鬧鈴,徐陶沒磨蹭。上午八點半要麵試,現在已經八點,提前五分鍾到,減去五分鍾汽車路程,有二十分鍾用來洗漱和吃早飯。如果不考慮昨天一千公裏自駕,淩晨三點才睡下,這點時間足夠。而現在,渾身骨頭像勉強紮成捆的柴。

幸好世上還有咖啡。

徐陶倒了兩袋速溶咖啡粉,衝出半杯厚重的液體,一飲而盡。

到樓下電話來了,她用下巴和肩膀夾住手機,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接電話,“對,我知道……是嗎?……沒事,我知道,見見無所謂。哈哈,不會,不介意,小氣的人才能當老板。開車了,掛了?”

車子穿過空曠的馬路,兩旁景物紛紛後移,未完工的樓房,掛著開業條幅的廣場。按gps指示向右轉,路邊出現三三兩兩行人,賣煎餅的早點攤。徐陶用舌頭舔了下齒間的口香糖,不過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一個精英,怎麼能帶上滿身油味去麵試。

希望-快些,她喜歡痛快。

六月天孩兒臉,從天色轉黑到大雨打下來隻有半小時。窗上有層水簾,清潔阿姨收拾桌麵,用方言低聲交談,站在旁邊看她倆打掃的徐陶聽懂了大部分-小老板來了沒?沒。

這個信息,徐陶已經從人事部那裏知道了,她被安排在會議室等待小老板接見。

程清和,大老板程忠國的獨生兒子,28歲,去年初被公司委任以總裁之職。

很有意思。牆上的銅牌,“擁軍先進”、“優秀基層黨組織”,想必是大老板的手筆,那麼,小老板的風格呢?玻璃櫃裏的金杯、長方形會議桌、青花瓷茶杯、……似乎沒哪樣對得上他的年紀。但也難講,徐陶腦海浮起不少形象,新時代的傑出青年們,不少芯子裏可還是舊的一套。

不過不管怎麼說,程清和算高富帥。

用過的茶具被收走,桌麵也擦過,清潔阿姨退出去,把空蕩蕩的會議室留給徐陶。

一個聽話貼心的下屬,應該坐哪個位置?

徐陶笑笑,拉開椅子坐下。手機在包裏,但她不需要用它打發時間。

從小學棋,童年無數個夜晚,徐陶把複盤當消遣,盡管後來不下了,但習慣也已養成,遇到事情喜歡在心裏琢磨,走一步看三步。這會閑著也是閑著,她把程老板的發家史又拎出來。

退回三十多年前,長原化工是集體製企業,產品不是今日那幾樣,一度差點因為滯銷而倒閉。直到程忠國被工人們推選為廠長,帶領下屬甩開膀子幹,才有現在的風光。十年前長原化工在香港成功上市,水漲船高,元老們拿著員工股,跟著程忠國一起發了財。

大半年前按城市規劃需要,長原化工總部整體搬遷到新興工業園。由於生產基本已轉到外地各分廠,本地僅剩兩條舊生產線,所以不但沒損失,外界估算長原在重建新生產線後還能有盈餘。有人因此覺得程忠國財氣旺,不做都能賺錢。也有人認為是程清和精明,畢竟拆遷事宜由他負責。

有意思的是,甚至有人形容程清和雖然年紀輕輕,為人處事卻好比新媳婦放屁-零揪,就是不能一次來個痛快。

徐陶瞄了眼腕上的手表,九點半,離約定的八點半過去一小時。想必,外頭那個煎餅攤該收掉了,她離一份打兩個蛋、整根油條、鹹菜榨菜末要多的煎餅越來越遠。

“嘭”的一聲,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徐陶側首,剛好和推門者打了個照麵。那人見房裏有人,轉身就走,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匆匆忙忙追上去。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夠徐陶聽個熱鬧。

“我批準了,讓他們走,今天就走。”

“程總,董事長不會批的,他們是元老啊。”

程總?應該就是程清和,倒有把“好”嗓音,徐陶喜歡低啞暗沉的男聲。

可惜那把男聲吐出的字句很不動聽,“元老,又圓又老?可以滾了!”

“何必呢,總經理,”跟著的人苦口婆心,他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走廊那頭。

徐陶看過程清和的照片,他屬於不上相的。真人很高,一米八二,還是一米八三?麵容出乎意料的年輕,鳳眼淩厲,頭發剃得很短-敢於露出額頭的才是真正的帥哥,徐陶想起網絡評價的標準,不由一笑,程清和又不靠臉吃飯。而且他“認真”讀過大學,雖然是小本,但自己考取的,又是國內名校,在同類富二代中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