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草舍。

“殿下!!您醒醒啊殿下!”陳蕪的一聲接一聲的疾呼,卻始終喚不醒皇太孫殿下。

袁琦在一旁六神無主,扶在地上已經哭了起來。陳蕪心知幹係重大,連忙將袁琦拉過來道:“快去請盛太醫!我去通報太子妃!快去啊!”

袁琦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跑出去請盛寅。

一時太子與太子妃都至行雲草舍。

盛寅跪在榻前診脈,後背已經全濕透了。

太子妃張氏焦急問道:“怎麼樣?皇太孫到底是怎麼了?”

盛寅思慮再三,將心一橫,伏在地上道:“稟太子、太子妃,皇太孫殿下這是…這是中毒啊!”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打了一個驚雷。

太子啞然,太子妃的麵色卻如陰沉無比,她叫了陳蕪和袁琦來,質問道:“今日皇太孫殿下都在哪,都用了什麼,你們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袁琦嚇得兩股顫顫,說不出話來,陳蕪思慮了片刻,勉強答道:“皇太孫殿下今日的膳食都是由尚食局奉上的,奴婢皆用銀針驗過…不會…不會有錯。”

太子急忙問道:“那可在別處吃了什麼,或是用了茶水?”

陳蕪想了一想,心中生出無限恐懼,伏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袁琦卻想到了什麼,壯著膽子答道:“奴婢記得…今日殿下去了洪慶宮…探望了太孫妃,然後…然後…”

太子妃追問道:“然後什麼?快說!”

“然後用了一瓣太孫妃用過的早橘…”

言畢,跪在地上接連叩首,口中道:“奴婢不敢撒謊,句句屬實,求太子妃饒命啊…”

太子妃心中震驚,太孫妃胡氏?這怎麼可能?

她抬首看向身邊的太子,太子同樣的不可置信,終究還是太子妃開口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

一麵又吩咐盛寅立刻開方為皇太孫解毒。

洪慶宮。

太子嘔血昏迷的消息已經傳來,畫屏哭著對太孫妃胡氏道:“娘娘,皇太孫他…他是不是吃了…”

胡善祥坐在鏡前,麵色灰白,她眼中滾落下一滴淚來,道:“是我的錯…都是我…”

畫屏聞言跪在地上哭求道:“娘娘,您去求求太子妃吧,您不是故意的啊…”

胡善祥卻搖搖頭,道:“沒用的,畫屏。身為太孫妃,卻給自己下毒,意欲自戕,同樣是死罪…”

畫屏的眼淚幹涸在麵上,她感到一陣惡寒席卷全身。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翌日,宮中傳出太孫妃染病不起的消息。

太子妃從洪慶宮出來,鳳目微眯,就在剛剛,太孫妃胡氏已經供認不諱,往日那個溫柔善良的兒媳,居然會做出這種悖逆人倫的事來。

梅清看著太子妃的神情,道:“娘娘,如今…該如何是好?”

太子妃張氏歎了一口氣,道:“胡善祥是陛下選定的太孫妃,她不能有錯,也不會有錯。至於下毒一事…太孫妃的長姐,不是在尚食局嗎…”

梅清會意,答應道:“奴婢明白了。”

很快,尚食局胡掌膳因為製膳不嚴,誤將有毒的鹿角菜奉給皇太孫殿下,以致殿下中毒昏迷的消息傳遍後宮。

陛下盛怒,即刻便賜死胡司膳,尚食局一幹人都牽涉其中,上自孟尚食,下至王司膳全都被逐出尚食局,貶到上林苑去種菜。

一時後宮人心惶惶,無人不怕牽連自己。尚食局更是一片淒風枯雨,一下子去了幾個掌事女官,眾人都沒了主意。

典膳方含英資曆最久,便由她暫管尚食局,新入宮的蘇月華、姚子衿和殷紫萍,因她三人資質最佳,也被晉為掌膳。

殷紫萍升了官,卻高興不起來,她悄悄對子衿道:“胡司膳平日裏那麼謹慎一個人,她怎麼可能會弄錯鹿角菜啊…”

姚子衿連忙捂住了她的唇,對她搖了搖頭。

殷紫萍連忙點頭,撫開她的手,輕聲道:“阿彌陀佛,皇太孫殿下可千萬不能有事,我可不想丟了性命…”

姚子衿如蓮的臉頰如今血色全無,額上掛著冷汗,五髒六腑淩遲一般地痛,她在心中默念:

朱瞻基,你一定不能有事,我還沒有當麵問你,是否還記得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