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糖果(1 / 2)

這之後,氣氛一時沉寂,供電遲遲沒有恢複。

裏德爾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你睡著了嗎?”

“沒有。”阿芙拉輕輕說道,“他們會往這邊搜查嗎?”

“不。而且,他們應該也不會想來。”裏德爾嘲諷地勾勾嘴角。

“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會害怕嗎?”阿芙拉問。

“怕什麼?”裏德爾很不解。

“咕嚕……”有人的肚子發出叫聲。

阿芙拉胡吃海塞了一下午,自然不是挨餓的那個。然而此刻就算看不到,她都能感覺到裏德爾向她投來警告的視線,她也識趣地沒有戳穿他。

他們聊了一會天之後——如果暫且認為這對話算作聊天的話,阿芙拉才發現自己由於蹲著太久,腿已經麻了。她扶著牆站起來,抖了抖沾滿塵土的裙子,已經預料到回家後一定又要被姨媽揪著耳朵教訓一頓。

幽暗的光點從衣兜裏漏出來,阿芙拉低著頭看了好一會,才想起兜裏還裝著來時買的糖果。

她猶豫了一下,說不清那一瞬間腦子裏在想什麼。

此刻的裏德爾如困獸,而她卻是自由的。

曾幾何時,他們的處境倒置,她和許多人一樣被困在霍格沃茨,單方麵承受著來自他的恐怖和高壓。

回想起他與陰霾一同降臨的那個夜晚,學生們戰戰兢兢地被彙集到禮堂中,被逼著選擇陣營。巨大的黑色罩袍幾乎將他整個人裹住,他們看不清他的神情和動作,卻刻骨銘心地忍受著來自於他的壓迫。

那肅殺之氣猶如死神的鐮刀,毫不留情地收割著他們每一個人的理想和勇氣,甚至生命。

阿芙拉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沉默不語。

她也曾嚐試鼓起勇氣,但當她抬起頭,與那雙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豎瞳對視時,她立刻感到有如刀紮,重新低下了頭。

誰能想到,你也有喪失選擇權的時刻呢,裏德爾?

阿芙拉再看向囹圄中的男孩時,心中生出巨大的快意。

裏德爾好奇於她突然的沉默:“怎麼不說話了?”

阿芙拉在兜裏撈了一把,塞進欄杆中間:“喏,我下午買的。”見裏德爾不接,她補充道,“還挺好吃的。”

隔著糖衣,誘人的香甜緩慢滲透在潮濕的空氣中,恰似獵人設下的陷阱。

也許是看她不屈不撓,裏德爾終於慢吞吞地接過去。糖果一落在他手心裏,就紛紛躍動起來。

那些糖果一麵跳起“星星舞”,一麵透過五顏六色的糖衣,發出微弱而破碎的光。裏德爾握起拳,它們就安靜下來,也不再散發光芒。

阿芙拉忽然想起前世在畫展上穿梭時,偶然映入眼簾的一幅畫,畫布上大膽而夢幻的色彩交織融合,稀薄的虹光坍塌在寂靜的黑色湖麵上。

裏德爾像看到有趣的東西,但很快失望就替換了短暫的興致:“魔法,就是用在這樣的地方嗎?”

他將糖果放進衣兜裏,語氣中分明透著一絲鄙夷。

阿芙拉輕聲說道:“很有趣不是嗎?無論用不用魔法,我們的初衷都是讓生活變得更好。”

她知道這樣的大道理就算普通孩子也不一定愛聽,可一聽到裏德爾說出自己不合時宜的認知,她就忍不住想糾正。

說得現實點,任何人都有陰暗的一麵,任何人也都有想要殺掉一個人的時刻。大多數時候,人們會選擇克製——出於契約、責任,或愛。

少部分時刻,陰暗麵強大到足以打破這些約束,而什麼東西一旦失去約束就會帶來災難,人也是。

阿芙拉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幹脆將裏德爾扼殺在幼年時期呢?就比如現在,周圍沒有目擊者,她完全可以將想法付諸實施。

而如果友好可以放鬆一個人的警惕,阿芙拉認為她已經做得足夠多。

手中沒有武器,但她用來束發的緞帶尚且結實。隻要她能把緞帶纏在他的脖子上,再用一個漂浮咒,一切就都會很順利。

借著黑暗的掩護,阿芙拉一麵將發間緞帶取下,一麵對裏德爾說道:“你臉上好像有塊髒東西。”

裏德爾與她隔窗對視:“哪裏?”

“這邊。”阿芙拉伸手進去,裏德爾下意識向後躲閃,用手背在臉上蹭了幾下。

阿芙拉強調道:“不是那裏啦。”

她強行捏住裏德爾的臉,裝模作樣地用力揉搓。

他瘦得過分,但這個年紀的男孩尚未完全長開,下頜角的弧度仍舊鈍鈍的,摸起來很圓潤。

阿芙拉在心中默念漂浮咒,這是他們入學不久就會學習的初級咒語,雖然現在沒有魔杖,但實施起來應該還是有成功幾率的。

果然,緞帶一頭拂過男孩脆弱蒼白的脖頸,在她的注視下向上提去。

向上,再向上,就像傀儡師所作的那樣,將木偶輕輕地提起。

裏德爾注視著她,兀然抓住她的手腕,向前帶去。

阿芙拉驚呼一聲,整個人都貼在了牆上,鼻尖幾乎蹭到欄杆。鐵鏽的味道混著水氣彌漫開來,讓人產生血腥味的錯覺。

“你在幹什麼?”裏德爾警覺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