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5章 第15章(1 / 3)

☆、新生-第3章

brandchapter3「等君凱旋歸」

凱尼……

“喲,丫頭子,你這叫偷懶。”凱尼懶洋洋地打量我,“不出明晚,憲兵團的剿匪隊就要來炸爛你的新家,你倒好,還有功夫睡覺?”

我的額頭漸漸流下冷汗來,“凱尼,我奉勸你還是快走,外麵都是我的人,你殺了我,也是插翅難飛!”

“嗬,真是好笑。”他的手一使勁,那把匕首被硬生生插進我兩腿之間的床墊子裏,“我若真想殺你,還用等你睡醒了再動手麼?”

我穩著心神,“哦?那你若不殺我,來這裏是要做什麼?”

他拔出那把刀來,慢慢慢慢靠近我的右眼,冷峻尖利的刀鋒在我麵前被緩緩放大,“小螞蚱,我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庫謝爾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庫謝爾?

這是利威爾的母親,這個女人跟芳汀堡的休謨一族有過不淺的糾葛,可是我又不是喬伊,我怎麼知道她怎麼死的?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盡量使自己離那刀鋒越來越遠,“庫謝爾去世時我應該還年幼,我真的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他突然狠狠一放刀子,“你不清楚這世上還有誰會清楚?!小螞蚱,你可別———”

未等他說完我猛一掀身上的薄被,趁著被子蓋向他頭頂的功夫我毫不猶豫翻身滾下床,三步開外的飄窗開著,我一個閃身,生生跳了下去。

沒錯,這個角度,剛好會落到三樓的陽台上,盡管高度不算危險,可落地時那冰冷的瓷磚上重重的碰撞還是讓我跌倒在地,整個下半身傳來麻脹的痛感,我一抬頭,那家夥已經打開了立體機動——與此同時我幾乎是扯著嗓子嚎了出來——“一級警報!有刺客!有刺客!”

人馬就位之前一陣喧鬧,刺耳聲中卻有一個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熟悉語氣竄進我的腦海,“給我跳下來!”

寬大的大理石欄杆間隙剛好擠得過去我瘦小的身軀,等立體機動的鐵鉤碰撞在我麵前的磚石上,我已經鬆手,任自己像一片樹葉一樣突兀地飄落,我麵朝藍天背對大地,思想放空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結實的手臂猛然抓緊了我的衣襟,我回頭,正對上他熟悉如狼的眼神。

“保護上校——”

利威爾剛剛抱著我落地,大塊頭的湯姆扛著短射程火箭炮率先衝了過來,一旁托爾從二樓陽台上一下子落地,“收起武器,你是想把這棟樓炸出個口子不成?!”

“哈,這麼熱鬧?!”凱尼吊兒郎當地搖晃著手裏的槍,“真是不巧嘛,今天小老鼠怎麼也在?!那大叔就不陪你們玩了,再會,甜心!”

“別讓他跑了——立體機動隊準備!”

“等等托爾!”我直起身子,看著那個幾乎瞬間就要消失在眾人視野中的黑衣身影,“都別追了!各分隊迅速歸位!”

“上校…這?”湯姆不解,我的眼神投向他遠去的方向,“托爾,對這屆情報隊全員給予警告處罰,通報全軍上下,憲兵團部隊來犯,做好準備給我打起精神來再幹上一仗——”

氣氛變得有些凝滯,我轉身,卻發現利威爾帶來了舊日的朋友,一絲疑惑蔓延上心頭,“你們這是?”

“兵長下了令,我們來協助你。”佩妹下馬,兩步蹦到了我麵前,“所以,我們來陪你出生入死,嘉德姐,這次可不準你不辭而別——”

涼風有信,我默默矗立在原地,看到利威爾眉眼間的風輕雲淡,看到那個剛剛成立的利威爾班生機勃勃的姿態,這種感覺無處言說——利威爾他為什麼幫我?

——————

明天又會是一場惡戰。

安排好軍隊部署後已經是深夜了,白天發生的一切使我久久難以入夢,遣托爾離開後我的腳步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到了利威爾的辦公間門口,我伸出手來,燭光映襯下我猶猶豫豫的手指在淡棕色的木門上的投影清晰可見,就這麼愣了半秒,我終是縮回了手,剛轉身,一抬頭是他熟悉的眉眼。

他換下了軍裝,白襯衣的袖口有幾分隨意的卷起,我看見迷蒙的光線下他從額頭到鼻尖到下頜一氣嗬成的流暢英氣的線條,竟不由自主低下頭去,他走進,“你這個時間來找我,隻為了道謝?”

“才…才不是!”我抬起臉來,“我是碰巧路過罷了,誰像你,悄無聲息就出現在別人身後,連聲招呼都不打。”

“嘖,”他似乎在嘲笑我,“你是本就那麼愛狡辯,還是這一年真真切切學了不少?不過哪怕人前逞著,這語言藝術還是那麼拙劣,一如既往。”

“嗬,你就以這樣的態度跟長官說話?”我定了定心神,“利威爾,這可是我的地盤,哪怕我腦袋懸在褲腰帶上,也是這兒的老大,可不是當年那個慫兮兮的軟柿子了。”

“嘁。”他不以為然,“就憑你,外強中幹,我可提醒你,你若是想將這種雷厲風行的人設一硬到底,就打起精神,別整天整出一些動不動就昏倒的戲碼,你在軍中的威信本就處在一個很微妙的位置,再有上幾次,怕你要了你腦袋的不是憲兵團,而是軍中嘩變。”

……

“我懂。”我低下頭,看著黑暗在地板上蔓延出的枝椏紋路,“所以起兵這件事情,必須速戰速決,拖太久,一定會生事。”

然後是長達幾十秒的洋洋灑灑的沉默,月亮從一片烏雲裏探出頭來,他麵龐的輪廓又清晰了些許,良久,他突然間開了口。

“你累麼?”

“什麼?”我抬起頭來,觸及到我目光的那一刻他立刻把眼神挪高,扔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是你自己,把你自己逼得成這樣的,逼成淹死在髒水塘裏的蒼蠅,你明明可以選擇飛起來逃走,但你沒有。”

這是什麼令人下不去飯的比喻。

“我知道。”我的雙手收進了衣服寬鬆的口袋裏,“利威爾,你知道什麼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麼?有些事情,我想了好長好長時間才明白、我幫喬伊尋找她的孩子,擔起她的命運都是出於我的感恩與愧怍,而不是什麼責任和義務,但我自始至終都不欠你什麼,從來沒有……所以,你可以恨我,但我也可以放下。”

他沒說話,一提起喬伊,他的心肯定又會顫了吧。

“你或許會奇怪我究竟圖什麼———究竟為了什麼這麼拚命。”我有些自嘲地笑笑,“利威爾,你相信我說的話嗎?你信不信人類可以在大地上建立起民主自由的共和國、人人生而平等、無論男女老少,無論貧富,我們都是平等的———我們的夢想也好都是可以說出口可以被尊重的———我們也可以坦坦蕩蕩地發展科技,風風光光地出壁探尋……我想帶給你們這樣的時代,很想很想。”

他的眼波在微微蕩漾。

“你腦子裏都充斥著什麼,我沒興趣去弄懂。”他停了停,似乎在醞釀下一句的感情,“但是你記住了,你當然不欠我什麼……也更沒有欠喬伊什麼,她跟你,沒有關係,你也不必為了休謨一族的事情而賭什麼氣,你既沒死,就本該拿好自己的命該去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逼著你嘔心瀝血。”

利威爾啊利威爾。

他終是憐惜起了那個孤獨的靈魂。

一絲微妙的火焰在我心中冒了出來———這一年來我早已習慣大變,尤其是如今刀口上舔血的起義,這場托付生死的賭局早就讓我倍加珍惜寧靜時的一切……換句話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誰知道明天會不會身首異處呢。

我想吻他。

是因為他下頜的線條清俊至此,是周圍沒有人、是因為夜晚的氣氛如此旖旎是因為我本就日日夜夜都沒有忘記過他,哪怕是因為這久在軍中孤寂的□□的驅使,我騙不了自己,我現在就想衝進他懷裏、吻他,我已經看到了他的心裏為我留的那一盞燈、他對我而言真的不再是一堵冰涼的牆,那一絲火苗終是點燃了我沉寂多日的情緒———孤獨、恐懼、恨意,太多太多的壓力噴發而出,我現在就要抱住他———

這身軀如紫藤般纏繞上了他的身體,我聽到那片厚實的溫度下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兩下,是的,如今我還有什麼顧忌的呢。

他沒有推開我,也沒有抱住我。

“利威爾……”我盡量把嘴唇湊近他的耳畔,手指交纏,卻不知為何道出了那句我根本就沒有準備好的話,“我想要你……”

他沒有動,黑暗裏穩如雕塑。

那種梔子花香氛仿佛從他的每一處毛孔中透出來、充斥在我的靈魂裏,我感覺我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了———我慢慢低下頭去,臉頰蹭過他的脖頸時大膽地停了下來,不知被何驅動,就在鎖骨那個地方,我留下了吻,又輕輕地、輕輕地吮吸那裏清清爽爽的皮膚。

他的呼吸聲加重了。

我的手指慢慢向下,我想知道我究竟喚起了多少欲望,還未觸到腰間,他突然似夢醒般重重地推開了我,我猝不及防後退了幾步,後腦磕在了門板上。

“你幹什麼——”我沒忍住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喊了出來,他剛伸手身子微微前探,卻又突然停下了伸在半空中的手,任憑我自己倒下,自己站起來。

“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他淡淡地理了理自己的襯衣,“你該不會是白天被凱尼嚇瘋了吧?你以為人人都想跟你做麼?別太高估自己那所謂魅力了,瘋女人。”

……

我被他成功噎到了。

等到腦海漸漸穩定下來,我才終於認出來剛剛在他眼眸裏一閃而過的影子是誰,是一個依舊長著墨綠色眼睛棕紅色卷發的女孩,是曾經的喬伊。

“利威爾……”

縱使他已經轉身,聽到我這聲輕喚,他還是停了下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別忘了自己還在領著人打仗。”他沒有回頭,隻是一句話扔給了我。

“我知道……”我緩緩緩緩地走近,鞋跟在並不嶄新的地板上踩出空曠的枝丫聲,他的身影逆著月亮的光芒佇立在那裏,被溫柔的夜鍍上不甚真實的銀光。

“利威爾……”指尖隔著薄薄的布料拂過他的脊背,“感謝你成全了我、承認了我,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想跟你強調、喬伊和她的女兒都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和整個休謨一族團聚在了紅花嶺國罪公墓裏……我曾經無數想過、等我哪天成功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那無辜蒙冤的七十二個家族平反……可是利威爾……我隻想要你不要再把我跟喬伊建立起一分一毫的聯係,好嗎?”

我扛起槍來,是我的血性,但我做回了自己,是我的尊嚴。

他沒有回話,指尖似乎在淡淡顫動。

可是我忍不住了。

不看見他,我還能安下心來踏踏實實地走我的使命,我曾經無數次幻想等我凱旋歸來,讓我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來宣泄當初他對我的粗暴與踐踏,可自從我們重逢一刻起,那曾經萬般翻覆的心境卻就那麼平靜了下來,我不怨他…也從未放下他。

“利威爾……”我緩緩伸手,從身後,漸漸環抱住了他,就如同一隻軟軟的八爪魚,毫無保留地貼到他溫暖的脊背上。

“我真的逃不過啊……也放不下你……在我剛剛踏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在我舉目無親的時候……是你救了我、對我好,沒有你我或許壓根活不過幾天……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幫的人本不是我……可我這麼多天裏從來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在練兵場上會想起你、看見賣焦糖蘋果的婆婆會想起你、路過地下街也會想起你……可你呢……你不知道我從何處來,不知道我經曆過什麼,甚至連我曾經是何種麵貌都不知道……但我們相遇過、留下過這麼多回憶,在你心裏,真的一絲一毫不會想起我嗎?”

那顆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在我耳畔。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我也不想知道。

隻要我還在,他也在。

就真的太好了。

月明星稀,誰家懶洋洋的橘貓在圍牆上弓著身子遊蕩,涼涼的風吹來,白天堆好的銀杏葉子打著旋兒在紅磚地上跳著舞,一隻沉睡的黃鳥被這細小的動靜驚起,飛到了雕著花的窗棱上。

由遠及近,白馬上的巒鈴聲颯颯地震響,腳步聲、槍聲一並響起又變得淩亂,傳令兵的吼聲劃破了一片噪雜———

“有敵人———有敵人夜襲了!”

———tbc下一章繼續,讀到這兒的寶貝兒們何不冒個泡鼓勵鼓勵這隻勤懇的櫻醬(i_i)。

☆、新生-第4章

brandchapter4「將軍不信」

846年10月,深秋。

低矮破舊的木橋南北對峙著兩隻整齊的軍隊,剛剛取得起義戰爭勝利的巡警團起義軍將毫無疑問地與對麵新成立的所謂「剿匪部隊」擦槍走火,臨時搭好的瞭望台上,嘉德妮婭上校的軍裝整齊,黑發梳得一絲不苟,她亮眼的唇色在這劍拔弩張的夜晚無疑是太耀眼了些———但她顯然不在意,上校眉眼間是陰沉沉的冰寒。

倒不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襲城打斷了她旖旎的時光,也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夜間交戰———而是她發現對方的最高指揮官竟是憲兵團團長奈爾,她對這種趨炎附勢的走狗一直沒有什麼好印象,尤其是奈爾身邊那個軍備整齊的人———沙威弗朗茨。

“對麵的人聽著———嘉德妮婭上校是壁神希娜的化身!是為壁神而戰——為自由與平等而戰!有願意悔悟棄暗投明者,上校一概不咎!”

“荒唐!”沙威手裏終於沒拿煙鬥,“那個女人不叫什麼嘉德妮婭,她是喬伊休謨!是國罪家族的餘孽!她是一個肮髒的妓|女!如今,她正幹著和她父親一樣的罪惡勾當!她不僅不是壁神的化身、她是壁神的敵人———她在藐視偉大的牆壁女神饋贈於人間的法律!”

“上校,下令吧!”托爾猛然開口,“沙威已經瘋了,不能再容他胡言亂語下去!”

“不著急。”嘉德妮婭神情淡漠地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仿佛那個瘋子所在辱罵的不是自己,利威爾把這一切收進眼底,“殺人這事我本不感什麼興趣,但這隻蒼蠅實在嗡嗡太久了,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讓他永遠閉嘴。”

“嗬。”她的細眉似乎挑了挑,“不著急,野狗還沒問斬,先拍什麼蒼蠅——”

“利威爾!”對方陣營上,奈爾在馬上親自喊出了聲,“我奉勸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本不屬於休謨一族,現在的你也是該回到調查兵團,回到埃爾文身邊!憑我與埃爾文多日交情可原諒你這一時糊塗!你若能殺了那個女人———我會勸國王陛下親自為你升遷嘉獎!”

“嘁,又多了個空放屁的。”利威爾的眼神漸漸涼透了些許,“還不下令?還要等他揪著那些破事全翻個遍麼?”

“托爾!”

“在!”

“通知湯姆克勞斯分隊,催淚瓦斯準備!”

“是!”

催淚瓦斯,就連利威爾班都沒聽說過催淚瓦斯究竟是什麼東西,等到傑瑞維奇分隊將防毒麵具迅速配置到全員手裏的時候利威爾甚至沒搞清楚這種道具的用法,嘉德妮婭親自伸出手來幫他整整齊齊地的帶好,佩特拉望了望四周,她突然感覺帶上麵具的起義軍就像是一群類似螳螂的昆蟲,還沒等奈爾的剿匪軍衝過短橋到達掩體,那上校一揮手,60彈催淚瓦斯在這短短的射程一齊發射,其中有一個打著旋兒落到了奈爾的馬腳邊,他還未反應過來這個奇怪的道具究竟是何方神器,瞬間煙霧密布,馬蹄聲、槍彈聲完完全全被各式各樣的慘叫聲掩蓋……

他們根本就不了解嘉德妮婭從何而來,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讓這個時代根本就無法理解的地方,也根本不會懂毫無突破的「剿匪」最終會讓嘉德妮婭贏得毫無懸念,牆內世界已經固步自封了太多太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