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後花園。
說是花園,還真就是花園了。
一眼望去一大片場地,栽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和雜草,唯有場地的正中央空出來一塊,擺著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
易桑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
入夏多時了吧?
知州府這麼幹,就不怕裏麵有蛇麼?
念頭剛一閃過,就聽到花叢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開。
像是爬行動物蠕動造出的動靜。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易桑抽出了隨身攜帶在袖子裏的匕首。
銀白的刀身上折射出周圍環境的色彩,刀刃薄如蟬翼,仿佛一觸即碎。
然,若真的觸上去,碎的是什麼,就猶未可知了。
易桑一轉刀鋒,刀身閃出刺目的白芒,眼看就要脫手而出,刺向聲音來源——
“刀下留蛇!!!”
嬌氣的少女音猛然在遠處乍響,易桑反應敏捷,匕首在手中打了個旋,被另隻手摁回袖中。
桃紅色流裙的少女從拐角處衝了出來,幾步跑到了易桑麵前,於此同時,花叢裏的小青蛇也冒出了頭,被少女一把揪起塞入懷中。
“聞諾?”
易桑這時也看清了少女的麵容了,杏眼桃腮粉粉嫩嫩,正是於楓在易縣從河裏撈上來的那姑娘。
聞諾尷尬的接上易桑的視線,打著哈哈道:“哈哈,易姐姐好啊……”
其手不自覺的rua著小青蛇的腦袋,引得小青蛇“嘶嘶”的吐蛇信子。
見易桑的視線落在上麵,聞諾連忙解釋道:“啊哦這個啊,這是我的愛寵——素貞。”
素貞很是配合的朝易桑露出兩顆尖銳的獠牙:“嘶嘶——”
“……”竟還是條毒蛇。
聞諾反應過來一把摁住素貞的嘴巴:“哈哈哈,它是在跟易姐姐示好,它說可喜歡易姐姐了啦!”
素貞抗議似的甩著尾巴,聞諾連忙把它的尾巴揪住:“看,它在跟易姐姐打招呼呢哈哈哈!”
說完還人工的晃了晃蛇尾。
易桑這會兒也猜到她的身份了:“你是聞知州的千金?”
聞諾抱起了胳膊,一副不稀罕的小表情,腹誹道:“我才不是那個小氣吧啦的人的女兒,誰愛做誰做去!”
……
“怎麼樣?這裏的女兒淚不錯吧?”
酒鋪牆角落,兩人相對而坐於一桌前。
聞諾支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易桑的答複,懷裏的素貞每每冒出小青頭,都被她按了回去。
聽她埋頭悄悄對小青批評:“素貞都告訴你多少回了,不要在大庭廣眾下冒頭,若是本小姐的名聲毀了,以後嫁給你啊?”
素貞乖乖的縮進聞諾懷裏一動不動了。
“……”
易桑拿起酒盅細細品了口裏麵的女兒淚。
點評道:“酒香濃鬱,入口甘甜,飲之又覺喉間辛辣,於京城老字號朝明坊,味道還要醇厚幾分,是好酒。”
“是吧我也覺著不錯的!”聞諾杏眸頓時又亮了幾個度,“我常來純陽酒鋪喝酒的,尤其是這個女兒淚,味道好極了!”
末了她的嘴癟了下來:“就是那個小氣吧啦的人,從來不讓我進這裏來的,我每次都是一個人偷偷來的……”
然後她又一副得意樣兒:“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我是和易姐姐一起來的,想怎麼喝就怎麼喝,他再心疼他的那些破錢也要憋著!”
“……”易桑忽然覺著,這才是這丫頭帶她來這兒的真正原因。
“對了易姐姐,於大哥他……”聞諾忽的別扭了起來。
易桑又莫名覺得,這才是這丫頭要見她的真正目的。
“於副將在安置營內事務,一時抽不開身,不過昨日還聽他提起你,說是許久不見你夜半十分頗不能眠。”
“哎呀~於大哥……”
聞諾捂住通紅的臉。
過了好半晌,悶悶的聲音傳來:
“人家好羞澀……”
“……”易桑一噎,酒水差點噴出來。
喉間被嗆的又辛又辣,強行把酒水咽了下去,頓時感覺有什麼大塊物體從食道一路下滑,硌得慌。
無聲的咳了好半晌,所幸聞諾捂著臉,沒有看到。
猶記得,易縣那幾天,於楓走到哪小姑娘纏到哪,就連上個茅房都要在外頭守著,說什麼……救命之恩,必須以身相許。
回憶之際,忽聽店小二恭敬的聲音響起:
“老板回來了?”
易桑側著頭,正巧看到有一人自門口進來。
白衣翩翩,玉樹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