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直以來,我都很討厭我的家庭。”
西裏斯說,他撿起信件漆黑的殘骸。
“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母親,我們永遠合不來。我不想順從她那套純血理論,也煩透了她對我的約束。她總想把我也變成那種怪物,那些除了血統以外,一切都能棄之不顧的怪物。”
他笑了一下。
“如果變成那樣,那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我試著告訴她這些,告訴她我的想法,但她不能理解這個。她隻是——她的大腦裏根本不存在處理這種問題的功能。”
“從很久以前我就明白,我們兩個再也不可能和平共處了。不隻是她,還有家裏的其他人,他們都是一樣的。”
“她一直想要把我扳回所謂的‘正道’,你也看到了,這就是她所做的努力。”
他揉碎了手裏的殘渣。
“當然我也給了她回擊。她憎恨麻瓜的一切,那我就帶著所有麻瓜的東西到她鼻子底下。她想讓我變成一個陰沉醜陋的木偶,那我就打破那些條條框框給她看。”
他晃了晃手腕上樂隊的裝飾。
“我收集了很多這樣的東西。說實話,我其實根本不知道這個樂隊叫什麼,唱的是什麼歌。”
“這更像是一種標誌。”
“我是永遠不會被改變的。直到她清楚這點為止,我都不會放棄。”
·
“海蒂,你在聽嗎?”
海蒂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抬起頭,詹姆褐色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休息室的壁爐發出劈啪的響聲。零零散散的學生坐在沙發上,或是相互細語,或是低頭讀著書。不知誰落下的金絲雀鬧鍾發出一聲啼叫,繞著房間飛行起來。
海蒂撫平手裏的羊皮紙,問:“什麼?”
“我說——”詹姆雙手墊著後腦勺,踢動椅子轉了一圈,“我前兩天絕對聽到了什麼恐怖的聲音。就在晚上,害我做了噩夢。”
聽到這裏,海蒂下意識看了一眼西裏斯。男孩在對麵塗畫著什麼,此時也心有靈犀地掀起眼簾,和她對視。
他挑起眉毛,用口型說了一句“可憐的詹姆”。
海蒂忍不住笑了。
她一邊笑一邊搖頭,說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聽見,詹姆,這不會是你做噩夢的借口吧?”
他們之中唯一在認真寫作業的盧平也嘴角微彎,附和說:“詹姆可是差點被嚇哭了。”
詹姆的一頭亂發此時好像都支棱起來,他捏緊羽毛筆堅持道:“我對著戈德裏克·格蘭芬多保證,絕對有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還在尖叫!”
可惜已經沒有人理他了。
海蒂正對著麵前空白的羊皮紙發愁。賓斯教授要求他們羅列所有的《狼人行為準則》,並對逐條進行分析。這本來是周一布置的作業,她一直拖到現在才開始。而等到周日過去,這篇作業就要交了。
不過海蒂無論是對著課本,還是她從圖書館借來的《月圓的秘密——從零開始深入了解狼人》,都是一頭霧水。她幹巴巴寫下“狼人在變身時具有非常的危險性”之後,靈感就宣告枯竭了。
“所以,”她有氣無力地問,“為什麼狼人襲擊的受害者也會被剔除出巫師保護法?”
詹姆翻過一頁書,回答道:“因為被狼人咬過的受害者在月圓時也會變身,他們沒法控製自己的攻擊欲望,這對於其他巫師來說是非常危險的。所以魔法部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把受害者們都踢出巫師社會。”
這下海蒂完全失去了寫作業的欲望,她憤憤地把筆扔回桌上:“這簡直毫無道理,也沒有解決問題。他們隻是在迫害那些無辜者罷了!”
在旁邊的盧平突然平靜地說:“但是他們確實無法控製自己,會對身邊的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甚至他們會找準機會,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都是借口,我最討厭有誰欺壓那些無能為力的人。”海蒂嘟囔,“如果大家能摒棄那些可笑的偏見,早點想想辦法的話,一定可以解決的——比把狼人鎖起來要更好地解決。”
詹姆感歎一聲:“我沒想到你的看法這麼毒辣,海蒂。不過我讚同你,這對從狼人手下生還的巫師們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
“巫師大多數都是這樣,固執、容易被迷惑,還充滿偏見。”西裏斯卷起自己的羊皮紙,毫不留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