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囈語。仿佛是來自不知何處的遠方。模糊的“話語”不知是什麼語言、來自何人、不知道在訴說著什麼,但路西法冥冥之中感覺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感到全身散架一般的疼痛,剛剛似是被拆散成了一坨一坨血肉、連骨頭都粉碎攪勻在內被什麼東西捏成各種形狀又一塊塊地把所有肉組合了回去。路西法的腦子也似乎還沒啟動完畢,一時間想不起剛剛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自己是誰。

眼皮上像是壓著千斤重擔,他睜不開眼、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母胎中的嬰兒,看不見外界:隻能閉著眼睛感受模糊的光照射在緊閉的眼皮之上形成各種帶著雜亂色彩的黑;聽不見一切:或許隻有從腦中響起的層層詭異囈語在喚醒他;全身被羊水包裹一半動彈不得:四肢混軟無力,身上傳來的觸感又滑膩又惡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包裹。

啊…他好像想起來了。他想起自己看見了什麼“東西”,視網膜上留下的最後光影是一隻金色的…

以他對色彩的認知來說隻知道是“金色”的眼睛——或許不該稱它為眼睛或者金色、不該冠以任何名次和形容詞,“它”就是“它”。僅僅是誰注視了毫秒路西法就感到全身血肉瞬間潰散。疼痛甚至沒有襲來——直到現在自己好像“還活著”的時候才緩緩發作。

真是飛來橫禍…這是直視古神了?

“痛…”混身的劇痛令路西法恨不得死去。他想哭。

本來他隻是個平平無奇24歲青年法學博士,雖是孤兒且單身,但有車有房有貓、過的姑且還算平淡卻幸福。至於感情…有過幾任前女友和前男友,但他發現他實在對人類提不起興趣,和人類相處還沒有看書愉快。家有一隻絕育的波斯貓叫咪咪,是路邊撿的小美女,雖然性格高傲但對他很溫順。路西法本打算和這隻貓在溫馨小公寓裏、鑽研著自己的學術過一輩子。

結果他剛剛洗漱的時候隻是多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就見鬼了。

有個全球通用的都市傳說——看著鏡子太久就會發現鏡子裏的自己逐漸變成另一個人、而鏡子裏的那人便會和你互換身體。

路西法也是作死,他從小就是靈異體質——沒錯。一看就是小說主角開局。他經常見鬼: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墮天使、惡魔、吸血鬼、幽靈,甚至見過天使。少年時期由於靈異體質的原因他甚至自學了一套神秘學驅魔技巧,大蒜銀器隨身帶,但一般遇見他的惡魔似乎都是一副“哎呀我又沒想傷害你,幹嘛這樣”的態度。

最過分的是有一次同校的同學作死不懂從哪個黑市買來的惡魔契約書,據說是可以召喚出最邪惡最恐怖的七宗罪君主簽訂契約!並邀請路西法前去圍觀,結果法陣召喚出來的七宗罪君主(疑似)看都看沒召喚者一眼——而是看著路西法擠眉弄眼出一個wink。

路西法當時就傻眼了。那個七宗罪君主看起來還挺像真的!肚子上還開著一個血淋淋的口子啊!這事之後便不了了之。但出人意料的是,路西法並未因此產生後續心理問題。

他的名字是福利院的崔妮緹太太起的,屬於是劍走偏峰起了個著名魔王之名。這些惡魔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名字,對自己愛屋及烏嗎。

自從那隻七宗罪君主對他wink後,他發現好像無論惡魔還是什麼東西對他都沒有惡意。發現這事後路西法也就懶得管了。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見了就假裝沒看到,生活中充滿著各種啊飄、進入巷子就能看見惡魔在啃血糊糊對東西——一直活到這個年紀也沒想到看了眼鏡子就會暴斃。

哈哈…我他大爺的唯物主義,路西法本以為這個世界有惡魔天使就差不多了,現在覺得還有舊日支配者…真的有黃衣之王、克蘇魯星之彩之類的東西。

回憶差不多該結束了。走馬燈居然在“複活”時也會出現…帶著路西法回顧了一輪“生前事”。他才發現身上惡心的感覺消失殆盡,也逐漸找回了對身體的控製。

正打算睜開眼睛——耳邊的聲音便先響起。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順便隨便掃了一眼這個空間——路西法愣住了。

這是一個教堂。他和六位身著現代衣物的人一並坐在教堂的椅子上、沐浴在彩窗斑斕的光影裏。一排有七人,路西法坐在第一位。彩窗上雕刻的也不過就是那些耶穌、聖母瑪利亞之流。路西法不信教,但好歹宗教是美國的文化基礎也屬於耳濡目染。…可是教堂頂端花窗中間那隻純金色玻璃的眼睛怎麼看也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