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達蹲下撫著那名調查兵的脈搏。
那是冰涼的,甚至於開始發硬的肌膚。她搖搖頭,起身,猶豫片刻後抱住了一旁的納拿巴。
不需要任何的言語,隻是輕輕抱著。她無比清楚地知道此刻的納拿巴是怎樣的感覺,一定很痛,很痛。
納拿巴微怔,慢慢,慢慢,把腦袋埋進了阿南達的肩頭。
自由,自由啊,那是以鮮血澆灌出的花兒,無數的犧牲與執著所追逐的花兒。
“現在還不是傷感的時候啊喂!”米可已經抱起戰友的遺骨。“趁早去據點彙合。遲遲沒有支援恐怕他們那邊也並不輕鬆。”他吹了聲口哨,馬很快就來了。“不要磨嘰!”
阿南達抿著唇,拍了拍納拿巴的肩。
“走吧,帶著他們的意誌走吧。”
……
遠遠可以看見幾支小隊分明地站著。
“阿南達!在這裏!”韓吉臉上綻著菊花般的笑直奔向還未及下馬的阿南達。
在她後頭,莫布裏特大聲喊著:“分隊長,你真的還有形象嗎?”雖然嘴上嫌棄,但莫布裏特還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家不讓人省心的分隊長。
“韓吉,大家……”好不容易掙開韓吉的熊抱,阿南達有些迷糊的看著周圍的同伴。
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沾上了土塊沙礫,血跡也是常有的。但隻是看神態確是看不出什麼疲倦,大多數人都還是精力充沛的。
由於奇行種來襲時是正麵迎上了米可班,所以其他分隊所承擔的壓力就要小上不少。
“三毛,七葉!”韓吉也不忘向餘下兩人打招呼。“瓦納普呢?這家夥不會是趕路也……”
阿南達扯了扯韓吉的袍角,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什麼。而後,韓吉的神情軟了下來,走過去拍了拍米可的肩膀。
“他們都是自由的戰士。”
……
天黑的時候,星星就會出來。月亮高高地掛在天空上,月光透過雲層撒下來。透過樹林陰翳的還有幾點微弱的火光。萬籟俱寂,但仍是有十數名士兵無時不在警惕著可能會出現的危機。
“別看隊長這個樣子……他肯定是最傷心的那個。”
納拿巴偏過頭,看著遠處小山包上瑩瑩的月光出神,想著如果此刻有風就好了。
“瓦納普是跟了隊長兩年多的前輩了,隊長一定比我更難受。”
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聲音一點一點變微弱,最後細不可聞。
壁外調查並不會因為十多名士兵的犧牲而中止,也不會因為死的是自己最親密的戰友而中止。壁外本就是個更加殘酷的世界,而從他們這些人選擇了加入調查兵團開始,生死就都交付了出去。死亡是探尋真相的代價,他們所做的隻不過是讓自己的死亡變得冠冕堂皇,變得不像那些一輩子不願意出牆的可悲的家夥們一樣一無是處,毫無意義。
身後的自由之翼就是他們所付出的意義。因為他們是自由之翼,生來就應翱翔在天際的自由之翼,哪怕死亡也無所畏懼的自由之翼,用鮮血繪製的嶄新藍圖之上翱翔著的自由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