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起來!”柳如玉立即上前道。
範閑覺得自己隻有半顆腦袋是清醒的,所以嘴巴便脫口而出,忍不住地問:“又找我做什麼?”
那女官麵色不快。
“什麼做什麼!”柳如玉一把將範閑拉了起來,“讓你去你就快去!”
說完,柳如玉又衝著那女官笑道:“犬子年輕,不經事兒,還請殿下莫怪。”
出門前,範閑遠遠地看了一眼試圖跟上來的滕梓荊,見滕梓荊被柳如玉攔了下來。
也是,長公主召見,帶著個護衛不像話。但範閑看著滕梓荊的眼神更多的是心有餘悸。
雖然林珙已經組織了對自己的行刺,但範閑依舊是不願滕梓荊與李雲睿發生一丁點兒的關聯。
範閑便衝著滕梓荊笑了笑,鑽進了馬車。
待馬車駛離範府,範閑掀開窗簾的一角,目光快速掃過街巷。
李雲睿再次召見自己,甚至直接遣人來接,慶帝應該一早便得了消息,所以也不知高達有沒有跟上?
“範公子,此行特殊,還請範公子自重。”坐在範閑對麵的女官突然麵無表情地道。
範閑瞅了一眼那女官,啞巴吃黃連,便隻能放下窗簾。
窗外人聲漸稀。
範閑隔著窗簾狐疑去瞥外頭,竟瞥見些隱隱綽綽的巨大影子……
不是宮牆,是更加龐大的東西。
此行特殊……
範閑生了警覺,便一咬牙,不顧那女官,再次掀開窗簾,發現馬車竟是到了郊外!
那影子便是群山。
女官登時惱怒瞪向範閑。
“在下病剛好,想透透氣兒,瞧,這都到了荒無人煙之地,也算不上不自重了吧?”範閑衝著那女官笑道。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剛才瞧完了馬車的外頭,範閑便重新放下窗簾假裝睡了一覺。即是不想再和那冷麵女官糾纏,也是在盤算李雲睿此番召見的目的。所以當馬車一停,範閑便立即睜開了雙眼。
“到啦?”範閑問。
女官沒有回答,徑自下了馬車,自馬車的後頭站好,道:“範公子,請下車。”
範閑撇了撇嘴,跳下了馬車。
隻見不遠處是一建於兩座山豁口處的關隘,上下兩層,下頭守了四名禁軍,上頭更是有兩名禁軍正在走動。
範閑的目光落在上層其中一名禁軍的身上,腦袋一痛。
是燕小乙。
上一世,自己曾兩次差點死在他的手上。
而燕小乙也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定神看著範閑。
這燕小乙不守著太平別院,也不在皇宮待著,卻是出現在了荒郊野外,看著也不像是私下底在替李雲睿辦事兒,倒更像是領著一部分禁軍在這裏守衛著什麼……
範閑迎接著燕小乙淩厲的目光,思忖著。
“範公子,請隨我來。”那女官又說。
範閑便打住了思忖,收回了視線,跟著那女官,向著關隘的那道充滿了誘惑的大門走去。
女官領著範閑乃是奉命,關隘下層的四名禁軍便目不斜視,像是範閑此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範閑趁機轉動著視線,觀察著兩旁的山間,總覺得裏頭似乎藏著更多的禁軍。
山穀的路很快便到了盡頭。
盡頭設有一木製平台,有一女人的身影端坐於平台之上,女人背對著自己,正微微揚起頭,飲下手中的茶湯。
女官上前,彎腰道:“殿下,範閑已到。”
說完,不等李雲睿開口,便自行退了下去。
範閑狐疑看了看四周――此處至少用自己的這雙肉眼來看,真的就隻有李雲睿一人。而自己隨著那女官一路自山穀中走來,本以為腳下已是低窪之地,卻沒想到李雲睿所在的木製平台竟是延伸出去的,半懸於空,而平台之下,則有一更加低窪的山穀。
範閑不禁向前走了兩步,眼中頓時隻剩下驚愕之色……
“很美,不是麼。”李雲睿像是在欣賞風景,笑道。
平台下的山穀間,一片璀璨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