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和小胖說:“怎麼辦,我好像看上了一個男生,但是他有女朋友。”
小胖吐了口水:“你這屬於小三。”
林池反駁:“靠,我又沒跟他在一起,撐死算是破壞者。”
“那你這屬於人品問題,道德敗壞。”
林池托腮,惆悵萬千:“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啊,長得真好看。”
小胖好奇:“你是看上他的臉,還是他的人。”
林池認真想了想:“應該是臉吧,他人怎麼樣我還不了解。”
小胖一腳踹了過去:“膚淺。”
林池操起掃把,追打:“你才膚淺了,你最膚淺,你特別膚淺。”
小胖邊跑邊罵:“你個傻逼。”
林池繼續追打:“你才傻逼,你最傻逼,你特別傻逼。”
“行啦,你倆就是冤家,一見麵就打。”林振興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和林池說:“池池啊,幫我去車站接個客人。”
林池驚訝:“這大過年的,不在家裏過節跑這窮鄉僻壤之地幹嘛。”
小胖探頭附和句:“估計是個傻逼。”
林池點頭。
“胡說八道些什麼了,等下客人來了你倆把嘴給我閉緊了,曾有錢回你家的酒館去,一個大老爺們老是在圍著池池轉像什麼話。”林振興大聲訓斥。
小胖梗著脖子抗議:“池池是我妹,我怎麼就不能圍著她轉了,你們要欺負了她怎麼辦。”
林振興冷笑:“我們老林家什麼時候有你這個大侄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兩人吵的臉紅脖子粗,這早已是家常便飯。
林池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吹著口哨,騎著小三輪,穿過水車石橋,到了青石板小道,迎著風下坡,再轉個彎。在她麵前,是灰蒙蒙的天,墨綠深遠的湖水,以及霧隱深處的白牆黛瓦。
山野之地她不喜歡,但是山野之地卻是最適合她的。
她可以無拘無束,笑著露出牙齦,穿的不修邊幅也沒人在意。這裏的人說著和她一樣的方言,不會被嘲笑口音,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很多很多的話,隨心而言,隨心而欲。
她哈哈的大笑,笑容倏然在臉上凝結,慢慢地碎裂。
那一霎,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林池永遠忘不了那個尷尬到恨不得用腳指頭原地扣出個三室一廳的場景。她上身穿著一件粗布紮染花布棉衣,下身穿著軍綠色的粗布棉褲,頭上帶著雷鋒帽,整個人活脫脫像是從80年代年畫裏走出來的傻村姑,而對麵的少年,一身清爽幹淨的白色羽絨服,黑色鴨嘴帽,壓的很低,但是仍然可以看清那雙烏黑烏黑的大眼睛,細長,眼尾微微上翹,動人心魄。
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林池迅速轉個身,打算逃之夭夭。
“林池。”江詞打破她的妄想。
靜謐的街道,灰蒙蒙的天如同霧靄覆蓋。
林池僵硬地轉過頭,佯裝很輕鬆的表情說道:“江詞啊,好巧啊,你來默鎮玩麼。”
江詞頷首:“你是一家人客棧?”
林池尷尬的將雙手塞入上衣口袋,掏了掏,掏到開了線破了洞的最深處,她好想說不是啊。
但是這條冷冷清清的街道裏,隻有他們兩個活人在。
林池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江詞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笑的時候眼睛很嫵媚,漆黑的瞳孔似散落星空的光,似小小的漩渦,在攝她的魂。
她仿若置身雲端,整個人輕飄飄的。
“客棧離這兒遠不,我的行李有點重。”江詞指了指腳邊巨大的畫板包。
“是有點兒遠,可以把包放在我的小三輪上。”
破舊的小三輪,車廂中還沾著未收拾幹淨的蔬菜葉。
江詞望著那車,沉默了會,才說:“我還是自己提著走吧。”
他身後本就背著一個雙肩包,再拎著碩大的畫板包,很是吃力,走了十來分鍾不到,他的額頭滲出汗珠。
兩人都不說話。林池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步之遙。
他走,她騎,他停,她停。
“這個車子你別看舊,但是挺幹淨的。”林池睜著眼說瞎話。
江詞“嗯”了一聲。
上坡的路,林池加速一蹬,超越了他,再一溜煙消失在街道。五分鍾不到,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江詞,畫包給我吧。”
“這個挺重的,你拎不動。”
畫板包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林池馱在肩上,喜滋滋地對他說:“挺輕的嘛。”
客棧名字起的土,門頭牌依舊的土。清一色的黃底木板黑底字,埋在古鎮中,一點兒也不起眼。林池記得,江詞上一次住的是隔壁的“同福客棧。”
客棧是沿著外延湖邊的一間三層小樓,老房子改造修建,先入門經過小院再入正廳,小院內有一水池,蓄了三分之二不到的水。平時吃飯的餐廳也是正廳,上下樓需要從正廳旁邊的樓梯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