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星月,駿馬在黑沉沉的天色裏奔馳。
南星不時回頭觀察情況,隻見身後的殺手人手一根火把,正步步緊逼。
順丘心急如焚,低聲道:“殿下先走,我來引開他們!”
他吹了聲口哨,離馬車最近的護衛立即貼近,待馬車減速,護衛跟著減速,他抓準時機跳上車,把韁繩交到順丘手中。
楚其淵心知分開走是最好的辦法,不然誰也活不成。
南星扯住他袖子,示意他往後看。
殺手少說也有幾十人,他們在全力追趕,兩隊人馬的距離越縮越短。
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她已經說不清自己有沒有後悔跟安王上路,反正不管她怎麼選,前往京城的路都不會太平。
眼看就要被追上,南星慌張到手心出汗,做好了隨時被舍棄的心理準備。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不會騎馬,不能自己逃命;二不會武藝,幫不上他們的忙,完全是個累贅。他們和她的關係僅僅比萍水相逢好上一丟丟,如果他們在途中拋下她,那也是情理之中。
倘若真的葬身於此,這裏山水相依,野花爛漫,也算是塊風水寶地了。
心髒在劇烈的跳動,南星隻能通過胡思亂想來緩解心中的不安,正思索著自己即將麵臨什麼樣的死法,身上一暖,帶著淡淡藥香的披風披到了她身上。
這是她繡給安王的那件披風,南星有點不解,這是什麼意思?他們終於要放棄她了?臨走之前把她送給他的東西還回來?
好家夥,當初繡它的時候,可沒想到最後是用來給自己裹屍的!
南星納悶不已,接著感到腰間一緊,一條鐵臂橫在她腰腹處,有力而堅決的把她從車板上撈起。
黑暗之中,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上下顛簸,然後是一個無聲的縱躍,回神時,她人已經到了馬上,身後是一堵結實的肉牆。
勒住她纖腰的手鬆了力道,改為擁著她握著韁繩。
前方幾丈恰好是一個彎道,楚其淵給順丘打了一個手勢,借著夜色和彎道的遮掩,悄悄分道而行。
與此同時,順丘把趕車的任務交給跳上車的護衛,左手持刀,右手執劍,高聲呐喊:“全力加速!保護好殿下!”
他故意放聲引起身後追兵的注意,護衛們往後射飛鏢打配合,在殺手們分神躲避飛鏢之際,一匹不起眼的汗血寶馬在岔開的小道上疾馳而去,而車隊全速在官道上飛奔,帶著一群浩浩蕩蕩的殺手消失在大路上,徒留人馬過境而卷起的煙塵。
涼風呼嘯,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濃沉的夜色裏,隻響起馬蹄的踢踏聲。
身後的人沒有出聲,僅用韁繩控製戰馬的速度和方向,南星又無法說話,隻能望著漆黑的夜色神遊。
過了不知多久,馬兒停了下來。
身後緊貼的熱源抽身而去,她感覺得到他在下馬,隨後左臂被人握住了。
南星明白他是在給自己搭把手,但令她窘迫的是,這匹馬太高大了,而她緊繃著身子跨坐了太久,不僅胯部被磨得火辣辣的疼,雙腿也早就麻木了。
她一時難以控製右腿下馬,又不能用言語表達意思,隻能委屈的幹著急。
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改為攬住她的腰肢,利落的將她抱下馬。
久違的踩到了實地,南星雙腿酸麻,直接無力地跌進了他懷中,他則條件反射地環抱住她,穩住她的身子。
楚其淵:“……”
南星:……
從姿勢、距離到環境,都是滋生曖昧的絕佳條件,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可惜兩人剛死裏逃生,同伴還生死未卜,誰也沒有想這種事的心思。
楚其淵推開她,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取下長弓和箭筒,問:“你看得清路嗎?”
在黑暗中待久了,南星適應了一些,但隻能勉強辨認他所在的方位,更多的就不能了。
她遲疑地捏住了他的袖口,左右搖晃作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