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前世(1 / 2)

晨光照進宮殿一處廂房,女子的肩膀輕輕顫抖,身上衣衫單薄,難禦春日清寒,她怔怔地盯著銅鏡中的自己,素白指尖撫觸眼角,那裏曾有淺淺紅痕,可如今卻光滑無比。

房中簡單的陳設更是熟悉,這是她入宮為奴,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也是後來她在那人身旁尊貴無比之時,無人敢提及的過去。

門“吱”地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圓臉的宮女走了進來,不耐煩道:“這都病了幾日了,難道以為自己是宮中的娘娘?明日東宮設宴款待陳王,樂坊中人可都要前去的,坊主可是說了,你即便是病著也得去。太子雖不好歌舞,可陳王喜歡,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太子怪罪下來,你便不要再想離宮的事了。”

那圓臉的宮女見謝卿卿看著自己愣神,疑惑道:“難道生了一場病,竟犯傻了?”

謝卿卿忽然喚她的名字,“春嬋?”語氣中似乎有些不確定。

那圓臉宮女回道:“既然聽得懂,快起來梳洗,都幾日了,也不知道你的舞藝生疏沒有。”而後又看了她一眼,即便麵色蒼白,卻難掩傾城之色,若非這張臉,坊主又怎會將她好生供奉著。

那名喚春嬋的女子恨恨地哼了一聲,而後便轉身離去。

她並非是真的傻了,五年前的舊人舊事,一朝出現在自己眼前,任誰都要恍惚不已。若她沒有記錯,春嬋一年後便被派到宮中李婕妤處當差,李婕妤因詛咒太子之事被賜死,春嬋也一並獲罪。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昭示一個荒謬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她重生了。

即便容顏又回少時,可這雙眼神如何回的去。

“東宮”,謝卿卿將這兩個字在心頭默念,曾經的回憶湧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知不覺間,木梳已緊緊握在手心中,浸出點點血痕。若非太子蕭瑾弈,她前世又如何會有那樣不堪的宿命。

前世

謝卿卿將春嬋送來的舞服換上,嘴唇蒼白,麵頰毫無血色,這幾日病著,她不怎麼進食,腰肢又纖細了一圈,她將妝奩打開,胭脂染在頰邊,口脂塗唇,發髻高束,未飾珠釵,緋色紗帶飄垂在雪白的肩頸上。

房門外坊主等候著,謝卿卿躬身向其行禮,坊主往她麵上打量一眼,雖不甚滿意,但時間已不早,坊主也未再苛責,隻從袖中掏出一個絹帕,仔細打開,遞到謝卿卿眼前,她抬眸看了一眼,竟是一對白玉耳環。

“戴上吧。”坊主說完這句,便走在前麵,謝卿卿將耳環收好,跟了上去。

謝卿卿剛到東宮宮門外,便聽到裏麵絲竹之聲,東宮規矩森嚴,坊主不便相隨,她與其餘宮人被引了進去。

忽地傳來男子大笑之聲,“太子哪日也隨我去江南一趟,便知何為錦繡山河了。”

同他答話的男子聲音低沉,似已有醉意,“皇兄不必誘我,我沒這等的福氣,父皇這兩日又訓話於我,讓我多覽政疏,少沉迷享樂。”

他的話說完,琴音恰好停了。謝卿卿隨一眾人立在殿門外等候,二人往來對話也盡數聽了進去。

那語聲爽朗的應該便是陳王蕭瑾寧,聞言答道:“你貴為太子,自然責任重大。”而後便是一句玩笑之言,“莫不如你我位置換上一換,讓三弟你去享樂。”

陳王話音一落,殿內噤若寒蟬,隨後酒杯落地,碎裂之聲分外明顯,宮人連忙將酒杯撿起,未來得及收拾,便聽先前男子冷笑一聲,“皇兄可是醉了?”

陳王臉上的笑意僵住,太子身旁近侍長生暗想:太子喚他一聲皇兄不假,可若非他的生母德妃撫育過太子,今日宴席之上便要規規矩矩按起君臣之禮來。

可今日畢竟是太子相邀,陳王如今在這裏下不得台,傳出去怕也不好,長生小心翼翼笑道:“殿下,獻舞的宮人已經等在外麵……”

陳王也察著太子臉色,見他倏地一笑,星目中望不到絲毫怒意,“皇兄一向愛惜美人,若在外麵等得久了,隻怕皇兄該心疼了,喚她們進來吧。”

長生這才鬆了口氣,吩咐人去傳話,樂聲又起,謝卿卿提著裙擺款步走了進去。

美人緋色水袖聚於中央,緩緩揚起,似芙蕖初綻,周圍十餘名宮人長袖輕甩,陳王向上座看了一眼,見太子斜倚在扶手上,懶懶飲酒,對美人起舞並不上心,可倒也沒什麼慍色。

陳王便專心致誌欣賞起來,樂聲婉轉,衣袖掩映之下始終難見那美人麵,撓得陳王心癢,他端著酒杯站起身來,樂聲忽轉,其餘舞姬散開,那美人折腰,水袖甩出,纖腰堪堪一握,那美人神色冷清,不像他府中舞姬那般含羞帶怯,可他卻覺得更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