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數十裏外青城外燈光璀璨，繁華似錦，
數不勝數之明燈仿若星星螢火流行浮遊於天際，透著清澄晨柔光照徹蒼穹，交彙在明潔皓月彼端，映襯著世間無限景氣。
背依在庭柱，支起欣長的玉足，魚玄機仰望星空，目光中皆是無盡星辰與不盡燈展，長龍翔遊在九天之上，背景山河萬裏。
身旁是鹹宜觀中打出的暖光，身旁是抱著雙腿同是仰望星空默不作聲的少年。
魚玄機拿起酒葫蘆舉至唇前，借著餘光瞥著少年。
“沫顏別，有沒有聽說過蜉蝣這一種蟲”，她忽然問道。
少年微微一愣，看向魚玄機，點了點頭，因為光線很足，那種特別如陽光的微笑一清二楚。。
“蜉蝣這一種蟲子的壽命很短，一盞茶的功夫就是一場生死輪回，朝生暮死，人生極其短暫。”
“為什麼，為什麼要說話這個呢。”沫潛問道。
“嗬嗬，”魚玄機淡笑兩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概由感而發吧，隻是因為見到了這景象不自覺的由感而發，無所謂理由。”
“那又為什麼偏偏是蜉蝣呢？”
“因為短暫啊。”
“短暫？”
“對，你不感覺這在天上飛的燈像我們嗎。”
“像我們？”
“像我遇見你，明明隻有一麵之緣，現在卻在一起賞燈賞月。”
"那這與短暫有何關係？"
“因為我們終有一天會分別的啊，沫顏別，我們會分開的，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或快又或慢，終會的。”
“我知道。”
“所以，我有一個請求。”
“唔，什麼請求。”
“你願意留下來嗎？”
“我可以嗎？”
“如果說你真的無處可走的話就留下吧，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當然是你要想走可以不告訴我們，隨時可以。”
“我——”
“不必擔心，就算不願意也是可以的，我並不會強留你，一切由你，腳下的路隨你走，我並不會過多幹涉，畢竟這是你的選擇。”
魚玄機知道現在來說太早，想讓一個涉世未深，世事懵懂的少年做出一個關鍵的選擇，但現在最好讓他作出訣擇，因為這是他必定要做的，與其事後，不如事前先一步下定決心。
沫潛低眸漆黑的眼簾，看向停在身倒長廊上的茶盞。
清風徐來，風鈴兒響叮當。
茶中人動了動。
他說：“我願意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還是留在裏吧，與你一起。”
魚玄機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辣辣的酒水滑入口腔，一股子暖意湧向全身。
她拂袖伸手摸著沫潛不大的腦袋，很輕很輕。
“小小年紀的，挺會說話的啊，長大已後指不定禍害那家姑娘。”
沫潛喝著茶，搖搖手，“怎麼會。”
“哦，難不成你斷袖之癖。”魚玄機開玩笑道。
沫潛剛喝下的茶噴了出來，麵前到處都是，“怎麼可能？”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魚玄機表現的毫無波瀾喝著茶。
索性，沫潛身上並粘上多少水，隻是隨意抹了抹變幹。
也不是全幹，顏色有些深。
就在沫潛放下茶杯時，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雙手圍往他的頭，同時背後一陣柔軟，像被什麼棉花一樣的東西碰到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有一種香氣飄來，是紫蘇……
“師父，這小娃子長得好生俊俏啊，好想把他留下來當弟弟養的說。”夜知玄鼓著臉在沫潛頭上蹭，一邊蹭，一邊像是撒嬌的問著魚玄機。
“這小娃子如你所願留下來了。”魚玄機臥在長廊，曲臂而枕之，說道，“還有你以後就是人家師姐了，要好好對待他，千萬不要給他上胭脂水粉，千萬不要讓她穿你的衣服，你也千萬不要去扒他的衣服。”
“上胭脂水粉？”沫潛驚了驚，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內心道：這位姐姐怕不是要把我當女子養吧，都上胭脂水粉了都，等一等，好像還有扒我衣服來著的。
“嘿嘿，小娃子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你放心。”
沫潛轉頭看向身後的女人。
因為清晨時，她是帶著青色麵紗與他見麵的，所以看不出她的容貌，但即使這樣，沫潛也是可以從聲音斷定她便是那時與他對話之人，鹹宜觀裏的道人。
隻是當他見到夜知玄時，目光微微一縮，心中不免一驚，她長得竟出奇的與自己相似，仿佛鏡子走出的一個影子，眉眼像，唇角像，盡態極妍，出奇傳神。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的弟弟呢，小娃子。”夜知玄眯著眼睛衝著她笑道。
真的。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