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的門非常猝不及防被推開,蘇辭嚇了一跳,提起的筆有些吃驚地頓在半空中,那豆大的墨滴吧嗒一聲落下,一下就洇髒了那張寫著“相思”二字的紙麵。
等看清來人,蘇辭將紙揉成一團,不正經道:“藍梧,這進門不敲門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這裏要是女子香閨,你這麼做就是登徒子,知道嗎?”
“哪兒來那麼多窮講究?”藍梧沒好氣地瞪了蘇辭一眼,“我找你有事。”
這倒是稀奇。蘇辭來了興致:“什麼事?”
藍梧:“你去看看殿下,陪他說說話。”
蘇辭:“”怎麼又提這事?
藍梧:“殿下本來就不愛說話,這幾天因為蘇長意的事,整個人就像悶了一團死氣。你膽子大,又不怎麼要臉,去開導開導殿下吧。”
蘇辭:“”
這話他怎麼這麼不愛聽呢。
蘇辭從容地將筆擱到筆山上,語氣有些好奇:“藍梧,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藍梧不明所以:“怎麼說?”
蘇辭:“你們家殿下對蘇長意什麼心思你應該知道。他現在出了事,你說你家殿下看見我是什麼心情?讓罪魁禍首跑到他麵前亂竄,你要麼和你家殿下有仇,要麼就是和我有仇。”
藍梧走到蘇辭跟前,將劍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我說,那蘇長意又不是你綁的,殿下他又不會殺了你,你怕什麼?再說,你對著殿下放肆的時候還少了?!”
“那怎麼能和現在比。”蘇辭舉起左手,原本修長如玉的五指上赫然出現一截猙獰醜陋的斷指,“你看見了嗎藍梧,我如果現在再往言淮跟前湊,下場差不多就是這個,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藍梧怔了一瞬,這截小指是當初殿下和他下令砍的,誰也沒想到蘇辭會和他們有這麼多的牽扯,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到這兒,藍梧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
“這倒不是。”蘇辭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我隻想告訴你,方才你吩咐的事我做不到。我生性懦弱,膽子又小,現在真不想上去觸黴頭,等殿下救回了蘇長意再說吧。”
其實仔細想想,蘇長意這次曆險說不定對言淮來說是件好事——言淮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救了蘇長意,必然是一番英雄救英雄的佳話,兩人的感情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言淮的心情嘛,到時候不消多說,自然也會跟著春風化雨,藍梧擔心他家殿下鬱鬱不振,在蘇辭看來純屬多餘。
蘇辭隻盼著蘇長意趕緊被救出來,到時候他馬上送言淮一本戀愛秘笈,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相思賦》
至於蘇長意能不能得救的問題,這絲毫不在蘇辭的考慮範圍之內,一個是集氣運在身的男主,一個是狠辣無情的反派,用腳趾頭想他都不覺得會出問題。
藍梧:“就算這樣,你去給殿下做個飯總成吧?殿下他已經好久沒有進過熱食了,你知道的,殿下他腸胃不好。”
蘇辭想說驛館有夥房,找人去做不就好了,堂堂一個殿下要什麼沒有?藍梧仿佛看出他想說什麼,不等他開口就接過話頭,“吃了王府那麼多飯,你給殿下做一頓又怎麼了?虧你還是曦王府的僚屬,怎麼連這點自覺都沒有!”說完一把將人摁住往外走。
蘇辭被藍梧大力往前拽著,心想他什麼翻身一變成幕僚了?言淮可沒給他發工錢。
他使了個巧力,右手遊蛇似的順著藍梧的胳膊往上,趁他不注意倏地將其左臂反鎖住:“先說好,我做可以,但得由你端上去。”
藍梧掙紮地晃了晃胳膊肘,疼得倒抽了口涼氣,竟然分毫不敢動彈!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眼蘇辭:“你哪裏學的擒拿功夫?!”這人分明應該是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哪來這麼穩的力氣?大得都快和他的膽子有一拚了!
蘇辭不以為意,一點沒有崩人設的自覺:“小時候和人打架打多了,自學的,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管用。”頓了頓,蘇辭道:“你答不答應,答應了我就勉為其難下碗麵,不答應就算了。”
藍梧:“我端就是了,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