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
八月中。
橫店。
沈瑤沒想到薑亦舟會來接她,她站在烈日下看傻了眼。
他穿著白t肥短褲,正在酒店的牆角處,低頭抽著煙。背影消瘦,後背的脊骨隱約可見。沈瑤有些恍惚,好像上次見他,他還是白襯衫西裝褲的正經模樣。
但恍然又覺得,那不過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如今她也不是當初那個身穿校服,站在楊樹後偷看他的她了。
薑亦舟——
薑亦舟——
薑亦舟——
像是黃粱一夢醒後卻成真的那種歡喜。
無法形容,她克製著去擁抱他的渴望。
沈瑤緋紅了臉,躲在巨大的遮陽帽下,目光如炬,毫無顧忌的盯著那個背對著她的人。
思緒很長,心頭很熱,像這橫店的日頭似的,灼的人生疼。
片刻間,薑亦舟已經把手上的煙抽完了。他低頭看了下手機,然後轉回頭,發現了站在烈日下的沈瑤,和她身旁那兩個巨大的快到她腰的行李箱。
薑亦舟抬頭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日頭下站著一動不動的人,遲疑了片刻,皺著眉頭走了過去。沈瑤透過巨大帽簷的縫隙,看到他趿著人字拖一點點走近,然後在自己的頭頂悶聲叫出了她的名字。——“沈瑤?”
瞬的,心跳像是住進了成千上萬的小人,鬧騰個不停。
沈瑤愉快仰頭,從帽簷中探出腦袋來。
隨即調皮的“哎”了聲,“我在呢。”
“”
薑亦舟啞聲片刻,才道:“你怎麼不進去?”
“箱子太重了,抬不動。”沈瑤答。
“”薑亦舟再次啞聲。
這次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俯身拎起她身側的兩個箱子,轉身輕快的進了酒店。
沈瑤在原地呆住了——她那兩個箱子很重,重到托運時機場小姐姐都震驚她是準備舉家搬到橫店去的程度。但薑亦舟拎起來卻毫不費勁,甚至還能健步如飛。
他擼鐵了?
橫店的夏天,熱的辣人,但此刻細風拂過皮膚,卻是甜的。
在酒店的玻璃門徹底關上之前,沈瑤輕快的跳了進去,又是幾個飛躍,跳到了薑亦舟身邊。薑亦舟在前台前定下,沈瑤也跟著他停下,然後看到這個男人又把眉頭皺了起來。
沈瑤:“哥哥,你眉毛有拉鉤嗎?”
薑亦舟垂眸不語,臉上卻露出疑問的神情。
見狀,沈瑤繼續說:“不要老皺眉,真的會老的哦。”
薑亦舟就更不想說話,他眼神瞟了眼前台,示意沈瑤去辦理入住。
但沈瑤假裝沒聽懂,還說:“哥哥,你眼神也有拉鉤嗎?”
薑亦舟受不了了,無語道:“去辦入住。”
他語氣冷漠,比酒店的空調還冷。沈瑤卻覺得涼快,於是摘掉遮陽帽掛到了脖子上。額頭上的碎發已經全被汗水打濕了,她隨意往上一縷,就露出了光潔白透的額頭。
薑亦舟的不耐煩她置若罔聞,自顧自的吐槽起了來時的糟糕經曆——
“哥哥你不知道我來這趟多慘。”說著伸出右腳。“你看我的小白鞋,這可是為了見你專門買的,但出機場時,被一群不知道誰的粉絲踩成了這樣了!”
薑亦舟麵無表情,但也沒有打斷。聽她說完,很給麵子的看了眼她伸出來正左搖右晃的小白鞋。三四個巨大的腳印子赫然在列,再結合她剛才的描述,慘烈畫麵倒是很形象。
沈瑤小臉鼓了股,又說:“還有更生氣的!這兩個箱子重吧,剛才那個司機師傅居然都不肯幫我把它們從後備箱搬出來。我這麼弱小的身板在那麼大太陽下,使出我吃奶的勁兒,才把它們弄下來,你看看我的汗——”
說著她又把頭湊了過去,要給薑亦舟看她腦門兒那快要幹掉的汗,更氣憤的繼續說:“還有,我才剛搬下來,那司機就開始關後備箱了,我頭差點兒被夾住,他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在跟我炫耀他的後備箱居然是電動的哎,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