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南城,已經開始回暖。
俯瞰整座城市,燈火闌珊,到處都是車燈和霓虹燈的交相輝映,一片寧和,但此刻城中村的某房屋的樓頂,氣氛卻緊張又冰冷到了極點。
女人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刀刃已經劃破了皮膚,有些尖銳的疼。
這是她試圖跟歹徒談判的結果。
沈好醒來時,是在昏暗狹小的房間裏,到處是泡麵還有奇怪的味道,牆壁上貼滿了女人的照片,其中有幾幅便是她的。
幾分鍾前,她被歹徒帶到了樓頂,命懸一線。
沈好閉著眼睛,一股酸意從腸胃深處湧了上來,樓頂的冷風吹得她渾身發顫。
不遠處圍著警察,正在跟綁她的人談判。
“你冷靜一點不要傷人,你現在自首,說不定還能從輕判刑!”
持刀的男人大約四十歲的年紀,偏瘦,整張臉是縱欲過度的模樣,此刻臉上已經暴躁到了極點。
“都給我滾,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女的!”
沈好能感覺到自己刀距離自己的脖子更近了,她屏住呼吸,眼底有幾分放棄的意味。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出現一個人。男人站在那兒,一半在光裏一半隱沒在暗處,眉眼處有一道淡淡的疤,有人叫他“周隊”。
“張洋,我們查到你還有個十歲的女兒,現在樓下都是記者,你希望你女兒在電視台上看到殺人犯父親的臉嗎?”
男人瞳眸漆黑,聲音冷冽。
而目光一絲一毫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與她素不相識。
沈好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減輕,而下一秒,有警隊人員衝了上來,將歹徒製服在地上。
而她腦袋在此刻前所未有的重和暈,耳邊的聲音很亂,卻越來越輕,她眼眸微闔,卻忽然聞到男人身上帶點煙草的清冽和說不出的味道。
天空在這時候忽然下起雨來,嘩嘩啦啦,雨珠狠狠地砸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沈好強撐著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呼吸微弱,抬眸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睫毛上盡是雨滴,依舊隻能看到模糊的他。
男人的輪廓比從前更瘦了些,有些剛毅,胡渣有些青,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
他一直這樣,像是雪天的淩晨,在看她的時候,冷淡又陌生。
密密麻麻的情緒又被無故揪了出來,她隻覺得這像是一場夢,否則,他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周野……”
她顫喏著叫他的名字,沒等到回應,有人忽然過來,問:“周隊,局長打電話過來……”
他們在說什麼沈好聽不清了,但好像這不是夢。
她想過無數次和他重逢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這樣混亂的雨夜,有些肮髒又現實的故事情節,她作為倒黴的受害人,他出現在她最狼狽的時候……
她閉上眼睛,終於暈了過去。
張小建說完卻沒等到周隊有什麼反應,小夥子又叫了一聲:“周隊?”
周野目光從沈好臉上挪開,喉結微滾,這才“嗯?”了一聲。
張小建:“周隊,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目光落在男人懷裏的女人身上,女人一身白色長裙,身材有些纖弱,臉上不施粉黛卻白皙得緊,細眉長睫,鼻梁小巧高挺,薄唇有些蒼白,但骨相極好。比他們隊裏的警花還要漂亮!
“你們認識啊?”
張小建得出一個結論。
還以為隊長會否認,畢竟隊長向來不近女色,卻沒想到,耳邊聽到隊長的回應:“嗯。”
張小建嘴巴張成雞蛋,剛想追問,男人卻已經抱著女人起身下樓。
他忙跟著起身,從隊友手裏抽了把傘追上去,還不忘吩咐身後的人:“趕緊的!把凶手拷著送回局裏!”
沈好是半路醒過來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在車裏,身上還搭著一條黑色的毯子。
身後有警車鳴笛的聲音,沈好坐起來,前麵男人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兩人都很安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車裏的溫度適宜。
到了警局,男人停好車,沈好也跟著下來。
他撐傘過來,黑色的雨傘將兩人徹底遮住,四目相對,她終於徹底看清他如今的模樣。
橫眉,挺鼻,薄唇。
輪廓收斂冷硬。
不見少年的青澀,渾身上下都透著成熟男人荷爾蒙的張力。
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很不平靜,亂了。
沈好抿唇,盡量克製呼吸。
周野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女人,出聲:“進去吧,做個筆錄。”
聽起來毫無溫度。
她垂眸,從喉嚨裏很輕的滾出一個字:“嗯。”
周野回到局裏就被局長叫去,給沈好做筆錄的是個年輕的女警,筆錄結束,沈好就可以走了。
時間已經很晚,沈好手機今天丟了,這附近也不好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