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一日,伏黑甚爾隨性靠在暖爐旁,弓起一條腿,手撐著腦袋,翻看著桌上報紙。
沒有值得一看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六歲的兒子坐在電視機前,盯著屏幕上閃人眼睛的動畫片看得認真。
“有兄弟姐妹真好啊。”
伏黑惠忽然開口。
“哈?”伏黑甚爾眼睛都沒抬:“說什麼呢?”
他已習慣了兒子的突發奇想。
冬天吃番茄時說有西瓜的味道,夏天看了一部又一部發生在雪天的電影,停電時望著遠處摩天輪不說話。他可從沒打算嬌慣小孩,所以伏黑惠也從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願望,但孩子他媽可不一樣。
伏黑花火端著柿餅,走了過來:“惠,想要兄弟姐妹?”
身為廚師的伏黑花火,會在冬天聯係種了西瓜的農莊,在夏天說我們一起去北海道吧,還要抱著惠爬上摩天輪。
她實在太寵愛惠了,有時伏黑甚爾都看不過眼,甚至對自己的兒子都抱有小小的不快。
但想要兄弟姐妹的願望,怎麼可以輕易就能滿足的。
在伏黑花火說出更多話前,伏黑甚爾接道:“兄弟姐妹哪裏是那麼簡單就能有,隨隨便便說一句兄弟姐妹真好,受折磨的可不是你啊。”
雖然伏黑甚爾並不討厭小孩,但他清楚記得花火生下惠的那天。他呆在產房裏,體會到了穿過槍林彈雨也比不過的疼痛。
當時他冒出了無數瘋狂的念頭,隻要令花火不再這樣痛苦,他做什麼都可以。
伏黑惠對爸爸的感情,沒有對媽媽深,原因之一就是伏黑甚爾會用嚴厲而冷淡的聲音對他說話。雖然他很清楚爸爸也是愛他的,但在這時多少會意識到距離感。
“有什麼關係嘛。”伏黑花火說著,朝自家丈夫露出笑容。
她不會是來真的吧,伏黑甚爾抖了下報紙,又掃過牆上的掛鍾。時間還早,但惠也不是不能一個人坐在這兒看電視。
“惠,”伏黑花火問,“你是想到哥哥姐姐還是弟弟妹妹?”
伏黑甚爾揚起眉頭,對於他這有時會缺根筋的妻子,他認為自己應該提醒一句:“哥哥姐姐?”
“是啊。”伏黑花火笑容燦爛,又問:“惠,哪個好?”
伏黑惠定定地望著媽媽,在媽媽的注視下,他也不再回避爸爸的目光。伏黑惠是知道小孩子是怎麼造出來的那種小孩,雖然也對媽媽的問題有疑問,但他還是認真回答了。
“都可以。”伏黑惠說:“兄弟姐妹,哪個都可以。”
這就是津美紀會來到他們家的原因。
同班的好友虎杖悠仁,在伏黑津美紀來班上找惠時,大吃一驚。
“伏黑,”虎杖悠仁雙手按在伏黑惠的桌上,各位激動,“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你有一個姐姐!”
“不是私生子吧?”同班的釘崎野薔薇靠在旁邊,嘴裏咬著根棒棒糖:“惠少爺。”
“才不是!”伏黑惠撇了撇嘴:“她是我的表姐。”
津美紀來到家裏的那天,他也大吃一驚,後來才知道津美紀的媽媽工作繁忙,之前就提出想將津美紀放在他們家。
不過媽媽和這個姨媽的關係走得不近,伏黑惠以為自己是第一次見到津美紀,媽媽卻說他們小時候是見過的。
“你爸爸也同意了嗎?”釘崎野薔薇問道。
伏黑惠的父母工作都比較忙的樣子,相較之下父親的空閑更多。之前學校參觀日,來的就是他的爸爸。
從外表看來,惠很瘦弱,麵色白淨乖巧,所以釘崎野薔薇才會戲稱他為少爺,卻沒想到這樣的伏黑惠,有一個像是個寡頭的父親。
伏黑惠的父親裹在休閑西裝下,嘴角一道短疤,眼神雖因劉海顯得柔和,但也像是一拳就能將人打飛的模樣。
參觀日那天,釘崎野薔薇見了,實在嚇了一跳。
不可否認的是,父子倆確實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也就避免了去叫保安。
“說起來,伏黑的爸爸是醫生?”虎杖問。
“嗯。”伏黑惠點頭:“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知道,他看上去完全不像。”
媽媽是廚師,爸爸是醫生,暗地裏兩人都是殺手,這種事怎麼可以說出來。不,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
他也是偶然知道的,爸爸和媽媽肯定不知道他發現了家裏的密室。
“他也沒意見。”伏黑惠說:“這周,我們一家要去遊樂園。”
伏黑惠對遊樂園不怎麼感興趣,但津美紀像是沒去過的樣子,所以他也會去。
多了個姐姐,雖然突然,但六歲的男生多少有些雀躍,卻沒想到這一趟遊樂園之行,竟會如此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