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漸漸暖和起來,冰雪早已融化,地麵解凍。休息了一個冬天的農人也開始走出家門,拾掇起自家的田地。或者開始去地主家幫工,一天三十個大錢呢。
許溫一如既往每日早早起來讀書,好像又回到曾經埋頭苦讀的日子。家裏一應大小事都不用她操心,她隻管好好看書就行。書院的考試就在三月,現在已經二月了。
對於考試她並不擔心,許家小溫總不是白叫的。經義都是她打小就跟著外祖父讀過背過的。單是國學老師,外祖父就不知給她請了多少。
老人家堅持認為中國經典的智慧深不可測。用這個給小許溫人性和智慧打底,再好不過。尤其當他發現許溫在許家變得越來越沉默且極端,外祖父更是加緊了對外孫女的儒家經典學習的要求,他寧可她中庸平和,也不要她在不斷鬥爭中迷失本心。
當你撕咬野獸時,你也會變成野獸。
二十歲那年外祖父給她取了字:中和。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外祖父的意思很清楚,提醒她收手,提醒她節製她胸腔裏衝撞的怨和恨。
來到這裏,許溫不僅溫習經典,也讀了不少文章,李氏書坊的文選就看了不少。自打年後每天都規定自己必做一篇文章,慢慢適應科舉考試的文章形式。
從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漸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陸卓三人仔細照顧著許溫日常起居,努力讓她除了讀書外再沒有別的事勞心。
最近三個人湊到一起,計劃著以後到了縣城家裏生計怎麼辦。家裏存下的銀子他們隻當沒有,不到萬不得已是動不得的,用陸卓的話說“那是妻主讀書的銀子,決不能動”,陸倚也說“讀書可費銀子,到時人家都有,咱們姐姐拿不出可不就耽誤了”。
家裏現在還有四貫銅錢,算四兩銀子呢,不少了。日常隻吃喝和話,就是在縣城,他們有宅子有地,一年也夠過了。院子裏隨便種點,青菜開銷就不用了。村裏種著兩畝地,雖說稅錢重,去了一大半,但總能剩下一些添補一家子的口糧。
“到時候我們可以喂一些雞,這樣雞蛋就有著落了!多的還可以拿出去賣呢!”陸倚興奮道,已經開始規劃要在院子哪處圈地養雞了。
陸卓對多的雞蛋拿出去賣不發表意見,因為他覺得就不可能多出來雞蛋。一天就要吃去四個雞蛋呢,這是妻主的要求,每人每天一個雞蛋。說是到了縣城,每人每天還要一杯奶呢,他看著謀劃養雞賣雞蛋的二弟,開始謀劃拿二弟多出來的雞蛋換羊奶。
陸歸舉手,意思是他可以負責喂雞。
外麵采買打交道是陸倚負責,家裏妻主各項事宜以及管賬是陸卓負責,陸倚當場拍板把養雞生蛋的任務交給三弟了。
陸家大房這邊日子慢慢恢複正常,雖說還是有人說陸卓的難聽話。但,難聽話本來就沒斷過。
加上許溫在村子裏名聲好,又曾拿出銀錢給那些為村裏治安辦事的人置辦酒席,明白事理的女人看人家當妻主的都不追究,她們作為外人也不必多說什麼。就是那些不怎麼明白的女人們,吃了喝了,也不好意思翻臉不認人。
雖然也有混的說上兩句“許娘子恁好一人,怎麼倒情願戴上這綠帽子了”,馬上有人攔,“話可不敢亂說,人家是讀書人,說是三月就要考縣學了。”
能進縣學的讀書人可了不得,以後保不準就是秀才。
就是成為舉人也不是毫無可能啊,張舉人不就是從縣學出來的嗎?不都說許娘子是文曲星下凡?說準就是以後的舉人老娘呢。
村裏閑娘兒們看不出人的學問好壞,但私底下議論,估摸著真要是文曲星下凡,也該是許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