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隻大妖離開皇宮之後,仿佛天上的月亮都更加明澈起來。
天似穹廬,籠罩著華朝宮廷。夜深人靜,宮道上的壁燈輕微點亮這長而狹長的宮道。
兩人的影子被拖地長長的。
風阮趴在他的肩頭,靜謐宮道上弗徹身上鐐銬碰撞發出叮鈴之聲,她問道:“弗徹,你來華朝多久了啊?”
少女的鼻息噴灑在弗徹耳側,像一隻軟糯的小貓,她的身體也軟軟的,背著不費他吹灰之力。
弗徹聞言笑了笑:“很久很久,久到日子都數不清了。”
長長的宮道仿佛沒有盡頭,皎潔的月光覆了滿地白霜,風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著話,“那你想不想家啊?”
還不等他回答,少女自顧自說道:“我這是什麼問題,離開這麼久,一定想極了吧。我也好想回家啊。”
弗徹垂眸想著,不,他不想家,他根本沒有家。
她掰著指頭數她思念的親人,“我想父王,想哥哥,想回到我的小院子,我的小院子裏種了好多花,夏日的風一吹,可漂亮了呢。”
“以後要是有機會,你可以來我的小院子做客啊,我的朋友們不多也不少,但你這樣俊俏的是獨一份。”風阮笑嘻嘻說道。
弗徹眼眸裏泛著涼薄的寡意,嗬,朋友麼?
萋芳殿裏。
昨夜風阮回來之後倒頭就睡,她消失了這麼長時間,自然是急死了風靈。
回來的時候還衣物髒汙,滿身鮮血,麵色蒼白如紙,她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看風阮那麼累,隻好放她先睡一覺。
現下已是日上三竿,風阮才幽幽轉醒。
醒來之後發現一張圓圓的小臉正滿懷關切地看著自己。
她伸出指尖將風靈的額頭抵地更遠了些,“我沒事,隻是昨夜跟妖物纏鬥,受了點內傷而已。”
“公主你糊弄誰呢!我給你把過脈了,你這叫受了一點內傷嗎,我看你是差點把命搭進去吧!”
風阮尷尬地笑了笑,果然是睡久了,都忘了這小妮子師承醫鬼先生,醫術了得。
風靈喂了風阮一顆丹藥,杏眸凶巴巴得,活脫脫像是一頭被惹惱的小獸,“昨夜發生了什麼,快給我交代交代!”
風阮可不敢惹惱她,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告訴風靈,“其實昨夜總覺得蹊蹺,但想不通為什麼。”
“公主,你在玄清觀裏隨玄武真人學了幾年不會真以為自己神通廣大可以降妖除魔了吧!那麼危險的情況你也敢去救人!看我回去會不會告訴世子!”
風阮一聽她說哥哥,她就發怵,趕緊賠笑道:“好啦好啦,這次受傷真的是意外,我這麼厲害,尋常妖物哪裏會傷的到我。”
戰力雖不及戰青煜和即墨隨他們,但是她有玄清觀裏那麼多的保命符咒啊。
一覺醒來被迫接受這麼多盤問,風阮妥協道:“風靈,你快放過我吧,我肚子好餓。”
將膳食擺到桌案上,風靈將收到的帖子遞給風阮,“下月除夕宴,皇後娘娘將帖子送了過來,言明公主身上雖嫌疑未脫,但亦要參加。”
皇後娘娘仍舊在不遺餘力給她和即墨隨製造機會啊。
風靈用筷子敲敲木桌,語氣惡劣,“這一個月,給我好好養傷!”
太子府。
“一夜過去了,為何良娣還沒有醒?”
榮太醫隔著細薄絹布手指搭在戰碧柔腕上,答道:“回稟太子殿下,良娣脈搏虛浮,恐怕是昨夜受了驚嚇所致。老夫現為良娣施針,相信不過一個時辰良娣就會醒來。”
銀色的亮針緩緩紮進戰碧柔各個穴道,不過一會兒,戰碧柔睜開了雙眼。
戰碧柔迷蒙的眼睛睜開,看清了在床邊站著的人後,起身抱了上去,“殿下,昨夜臣妾跑出去之後,好像遇到了一個綠眼睛的人,他好恐怖,他將臣妾捉了去!”
“後來他打暈了臣妾,殿下,是你將碧柔救出來的嗎?”
即墨隨想起昨夜那一幕幕,床榻之中起伏晃蕩的人影,嬌軟的吟哦,癡癡的調笑。
他閉了閉眼,是他的錯,倘若不是他讓碧柔誤會了,碧柔也不會經曆這種事,既然她不知道暈倒後發生了什麼,那便就永遠都不要知道好了。
至於其他知情人他眸中一厲,有些人,他不必除;但某些無關輕重的人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弄死便是。
他聲音溫柔,本想撫摸戰碧柔發絲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不動聲色地將她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軀推開了些,“碧柔,往後不可再獨自一人魯莽行事,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