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閃電橫七豎八地劃破蒼穹，暴雨如離弦的亂箭般從天而降，阮辰澤耳旁雷聲滾滾，驟雨喧囂。
“偲寶。”刑霆毅突然開口，語調怪異陰森，像個七十來歲的滄桑老人。
“你說什麼？”阮辰澤從後背擁著刑霆毅，此刻看不見對方的臉。
“刑霆毅。”詭異的腔調再度從懷中人口中吐出。
“你怎麼了？”阮辰澤心裏一陣忐忑，慌忙鬆開了刑霆毅。
“咳咳，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刑霆毅繼續說道，阮辰澤看到這人眼神呆滯，左手虛握著拳頭上下杵了兩下，右手的手肘和地麵平行，一雙膝蓋微微彎曲，整個人像是坐在一把看不見的椅子上。
“乖乖，你別嚇我成嗎？”阮辰澤臉色煞白，對方不為所動。
“偲寶，我問你。你是不是許過願，想擁有一個愛你至深的帥哥男友？”刑霆毅伸長了左手，仍是握著空拳，朝前方空地點了點。
“刑霆毅，我們回去吧，我道歉，我們不玩了，好不好？”阮辰澤哀求道，對方像是沒聽見。
“刑霆毅，我也問你。你是不是也許過願，想要沒有爭端、父母健在、氛圍和諧的家庭？”刑霆毅握著空拳的手朝旁邊偏了30度角。阮辰澤順著他的手望過去，仍然是塊空地，除了雜草，一無所有。
“乖寶，我們不玩了好嗎？從今往後，你說什麼我都信你，求你別這樣折磨我行嗎！”阮辰澤哀壯著膽子上前欲抱住刑霆毅，發現這人盡管不掙紮卻出奇地沉，說有千斤也不為過。
阮辰澤想著大概是自己折騰太久體力不支了，想著要不然先去公路上攔一輛車，找司機一起將刑霆毅帶回去。
“交換人生的感覺，不好受吧？”刑霆毅語速極緩，卻字字落地有聲，阮辰澤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我都說了，天地不仁，萬物芻狗，白駒過隙，眾生皆苦。有的人偏偏不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東西。”刑霆毅還在自顧自地說著，最準確地說，這位不知來自何方的高人正對著空氣一通訓斥。阮辰澤頓住腳步，像個上課不遵守紀律的學生一般瑟縮著在一邊旁聽。
“什麼？現在想換回來？哼！”刑霆毅的鼻腔發出一聲低低的哼聲，搖頭晃腦地扭了扭脖子。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的餡餅背後都是血淋淋的代價！”刑霆毅咬牙切齒地說。
“偲寶，富家公子哥當得挺滋潤嘛。真以為自己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了？還敢頂嘴！混賬東西！”刑霆毅抬手朝著空氣扇了一巴掌。
“刑霆毅，你媽，就是郭蕾，她根本沒死，托你那個好爹的福，為了不耽誤你的前途，她被你爹軟禁了。”刑霆毅偏過頭緩了緩神，說道。
“我都說了，人活著不論處於什麼環境，都要學會感恩。你們兩個，要麼給我認命替對方好好活著，要麼，哼！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們生不如死！”刑霆毅猛地起身站了起來。
“接下來該怎麼做？笑話，我怎麼知道？要不，你倆自己合計合計？”刑霆毅突然回頭，猙獰一笑，整個人一灘爛泥似的仰倒在地。
“刑霆毅！刑霆毅！乖乖！你醒醒！你快醒一醒！”阮辰澤眼疾手快，一個大跨步邁上前去，整個人半跪在地，可算接住了刑霆毅。他將對方上半身緊緊摟在懷裏，臉頰貼在刑霆毅額頭上，一邊不住地流淚一邊忘情地親吻對方的眼睫，嘴裏還念念有詞：
“乖乖，你怎麼了？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刑竹林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這人正在他的書房隔間裏靜靜地欣賞著自己“軍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