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阮辰澤這麼慘的嗎?(2 / 2)

當天晚上阮忠政做了個好夢,夢裏黃燦燦的高粱,或許是水稻,反正他也五穀不分,總之是某種作物堆得老高老高,幾乎直聳蒼穹。他思來想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老頭子摸著胡子說大吉之兆,又說阮忠政名字取得好,忠義正直,是個大器晚成的,就是得經曆一番波折。阮忠政說還望先生指點,對方說阮忠政過分優柔寡斷,能不能成大器還得看能不能對自己和旁人狠一點。最後一聲長歎,模棱兩可地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未來如何事在人為。本來這番老生常談已經被老頭說了八百遍,可偏偏阮忠政聽進去了,可以說是深信不疑。既然將來注定是個成大事的,那還要“父母之命”的糟糠之妻做甚?萬事得從心,不如早日和小狐狸精過上快樂逍遙的神仙日子算了,還成天低三下四地受什麼冤枉氣?阮忠政一拍大腿做出人生中第一個勇敢而有主見的決定——休妻!

可這人終究是有賊心沒賊膽,琢磨了一整周最後打算“曲線救國”。要不,和袁望說做生意又虧了,債主來討債,不想拖累娘倆?這不說還好,一說袁望又開始發火,講他一天天的做生意做生意,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那慫包是個做生意的料?敗家子!“敗家子”三個字深深地紮痛了阮忠政的自尊心。他一氣之下跑去小狐狸精那裏求安慰,一番顛鸞倒鳳蝕骨銷魂之後,阮忠政更是鐵了心要休了這醜妻。

於是,小狐狸精懷了孕。這都是前話了。

且說刑霆毅入睡沒多久,又開始做夢。

“姓阮的,我就那麼見不得光?”女人蓬頭垢麵,阮忠政一臉不耐煩。

“我一個姑娘家,不要廉恥和你這個老男人一起,東躲西藏給你生兒育女,還沒過上三天好日子,你讓我回娘家?”

“孩子在這裏呢,你不要亂說話!”

“你那醜婆娘生的就是孩子,我生的就是畜牲雜種了?”

“你煩不煩!”

“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哇!我瞎了眼我……”

這事還得追溯到袁望去世的第二年。

這年冬天,阮忠政帶了個女人回來,女人還牽著一大一小兩個拖油瓶。阮忠政的解釋是,阿姨家叔叔去世了,到咱們家裏來住一陣子。

阮辰澤覺得這人和自己母親截然不同。記憶裏袁望從不塗脂抹粉,也不香氣熏天,更不會當著他的麵歇斯底裏。她和阮忠政為數不多的幾次爭吵隻在她去世前的那一周,那次爭吵也不是刻意為之,是被阮辰澤無意間撞見的。更多的時候,袁望是無聲而來去匆匆的,她身上隻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兒,鞋櫃裏也永遠是清一色護士專屬的白色布鞋。哦,對了,除了去世那天。那天袁望穿了雙款式淑女的高跟鞋,阮忠政頭晚上天送的。

阮辰澤覺得,袁望和阮忠政的相處模式似乎並不像別人的父母一樣,甚至和眼前這位……暫且叫做阿姨吧,也不一樣。袁望經常上夜班,白天基本不是在買菜做飯就是在家補覺。阮忠政早出晚歸,回來滿身酒氣,時不時的還在外邊過夜。他們之間像是兩個幾乎不交流的室友,或者說,更像是因公不得不輪流值班的同事。

刑霆毅夢境中的男孩突然抬頭,望著男人質問道:

“爸,阿姨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們又是誰?”

“嗚嗚嗚,阮忠政你個王八蛋,敗家子……”

“爸,他們都是你的孩子嗎?”

……

“你們沒完了是吧?!老子生意毀了!錢沒了!聽懂了嗎?”阮忠政氣急敗壞,隨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往女人身上扔,女人慌忙一避,椅子重重地砸在男孩的左腿上。兩個小拖油瓶哇哇大哭。

“爸,你在媽媽去世前就……?”刑霆毅看見男孩使勁咬了咬嘴唇,眼淚就要掉了下來,坐在地上忍痛問道。

“袁望教訓老子,小三教訓老子,現在連你個小兔崽子也來教訓老子!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阮忠義火冒三丈,上前掄起巴掌就往男孩身上抽。

“出血了!”大一點的那個拖油瓶突然驚叫,阮忠政這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