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八歲那年沒有接過你遞來的黑棋,一切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夜幕深沉,三月天氣微涼,窗外柳樹枝條晃動,沙沙作響,一張黃色的紙卷被火舌舔舐,所過之處紙張卷起,發出滋滋的□□,空留燃燒過後一桌的灰燼。
我坐在殿中,翻開今日送來的折子,千篇一律的廢話,不用看都知道是在阿諛奉承。
正翻開著,忽然聽到屋頂傳來聲響,我的一顆心沉了沉,下意識摸向了衣袖裏藏著的匕首。
“砰”粗暴的一聲,窗戶被人踹開,夜風漏了進來,絲絲縷縷的涼意。
我放開手,忍俊不禁地看向來人“陛下緣何夜半爬我屋頂?”
那人順著窗戶跳了進來,落地,站直了正在理有些淩亂的黑袍,聞言露出一個頗為不耐的表情“母妃帶了皇後來,朕光明正大走的話走不開。”
“那為何不走偏門?”
他站在原地,單眉一挑,“自然是朕的出場方式與眾不同。”說話間眉眼帶著得意,又覺得這樣說似乎不好,所以避開目光閃爍著不敢去看我。
我笑了笑,低下頭去看那看了一半的奏折。
他見我沒反應,頓了下,下一秒,他便隔著椅子從我背後俯下身,虛虛地圈住了我,我完全動彈不得,後背靠著他堅實的胸膛,呼吸之間熱氣如數噴灑在我的側頸,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輕輕含住我的耳垂,我整個人顫了一下,他曖昧的咬著,手裏卻拿過一旁的筆,涼潤的筆杆和他灼熱的身體形成十分明顯的反差,他的大手抓過我的手,無聲的摩挲兩下,我想我的脖子和臉一定是很紅,他的聲音如同蠱惑一邊貼著我開口:“帝師是不知道怎麼答複這些老東西嗎?”我沒有回答,窗戶還開著,一冷一熱,讓我十分敏感。
“那換朕來教教帝師,該如何答複吧。”
他抓著我的手在奏折上寫字,我看不清到底寫了什麼,那朱紅色的字跡充滿了說不清的蠱惑。
還未來得及看清,他便將我從凳子上抱起來,俯身吻下來,銀質的護腕護在身下,我的手握成拳又放開,最後緊緊攥住他的衣服,黑色的布料在我手裏變了型。
我被吻的麵紅耳赤,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鬆開了我,帶著漫不經心的壞笑在耳畔響起,“帝師,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接吻就臉紅。”
“……”
我別過頭,羞惱的不去看他,他卻低笑著將頭埋進我的頸窩,吸吮起那頸側的軟肉,我渾身酥麻,想去推他,卻因為可恥的生理反應失掉了力氣,軟綿綿的推在他身上,反倒是像欲拒還迎。
人們常說,伴君如伴虎。
我也隻敢在像這樣夜深的時候,才敢睜眼偷看身旁的人,他的模樣很英俊,劍眉星目,下頜線分明,薄唇挺鼻,無事的時候看人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憤怒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叫人如墜冰窟,標準的帝王相。
此刻閉著眼睛沉睡,毫不設防,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唇緊抿,睫毛輕輕顫抖,陡然生出一種脆弱感。
十八歲的那一年,我是皇帝欽點的狀元,十裏八鄉的人才,前途無可限量。
當時皇家缺教書先生,我進了宮,成了太子的老師,飽受他人豔羨,我最愛在宮裏一處僻靜的地方,靠著桃樹下棋,那會還是春天,滿樹桃花開,紛紛揚揚落下來。
我正在下一盤棋,一盤下了很久的,幾乎是無解的棋,正在迷茫之際,一隻白皙的手伸來拿過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頓時,僵局破開,死局有解。
我順著那雙好看的手向上看去,是一個約摸著十歲左右的半大小子。
長得倒是挺好看,狗狗眼裏噙著滿滿的笑意,他一身素白的簡樸的衣袍,肩頭黑色的束起來的高馬尾之上都垂落了幾瓣桃花,笑的那麼燦爛,眼睛裏燃著火,又像是綴滿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