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皇城裏還有一處是不用在意這江湖上的腥風血雨,明爭暗鬥的話,那一定是國師府,這個本應深處權力鬥爭漩渦中心的地方,如今卻養著兩條狗,三隻鴨,一池塘的魚,最近還多了三隻雞,每天在府裏咯咯咯的叫不停。
周旋久臨走之前,給小黑魚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告訴寧何如如果想他了就摸一摸小黑魚,說是這樣他就能感受到,如果想和她說話就親一下小黑魚的尾巴,然後對著小黑魚的頭說,說是這樣他才能聽見,雖然寧何如一直懷疑需要親一下才能聽見這件事根本就是周旋久在捉弄他,可他還是照做了,因為他怕萬一不這麼做,周旋久就真的聽不到,聽不到自己的話,那他豈不就是在守活寡。
周旋久走的第一天晚上,寧何如第一次摸了摸小黑魚,本來他是不相信周旋久是真的能感受到自己在摸他的,可是當他看到手裏的小黑魚亮了一下的時候,忽然就深信不疑了,連著又摸了好幾下,周旋久正在睡覺,感覺到有人在摸他,又無奈又好笑,等了好久,以為對方會說什麼,結果隻有無盡的沉默……
周旋久走的第二天,想他。
周旋久走的第三天,還是想他。
周旋久走的第四天,寧何如終於還是決定找周旋久說話,把魚尾巴放在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還怪冰涼的,就跟周旋久一樣,“喂!周旋久,死了沒?沒死你就連著亮三下。”“一,二,三。”寧何如默默數著,真的是三下,太好了,他還沒死。“周旋久,想小爺了沒?想小爺了就亮十下。”“一,二,……九,十,十一。”靠,這家夥連數數都不會,怎麼是十一下?寧何如想著,又說了一句,“好了,小爺知道了,小爺也想你。晚點再死,知道了嗎?”小黑魚亮了一下,表示他知道了。
周旋久等著他再說些什麼,卻沒有聲音,慢慢地連寧何如觸摸小黑魚的感覺都沒有了,他不知道寧何如有沒有明白多亮的那一下是在說,我想你比你想的還想你,他當然也沒聽到寧何如放下小黑魚後說了一句,你不要死,我還想見你。
黑暗就像是一個吞噬人心智的怪物,不斷地放大人的心中的欲望和恐懼,在那個夜晚膨脹了寧何如的欲望,又在這個夜晚放大了他的恐懼,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萬幸的是,這是寧何如,如果是寧何如的話,遇到事情的第一件事就是考慮解決之道,有的話就不用擔心了,沒有的話就更不用擔心咯,反正都這樣了,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躺下。
……
今天是寧何如和周旋久分開的第五天,也是周旋久回到魔界的第三天,這三天裏他,什麼都沒幹,當然,也沒有什麼是需要他做的,作為魔界唯我獨尊的帝君,他隻需要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活著,第二件事是永遠這麼厲害的活著。
“帝君,這孩子……如何處置?”自從周旋久讓風有約將孩子帶回魔族後,就沒管過她,一直是青女司霜在照顧她,青女是妖界的女君,從小和周旋久一起長大,在周旋久還沒有成為魔界帝君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很久了,可謂是青梅竹馬,曾經更是在周旋久飛升渡劫的時候舍命護他。青女乃出,從降霜雪,司霜雖為妖族,但修煉刻苦,修為頗高,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在妖族中立下威信,成為妖族的第一位女君,那個時候她的族人沒有想到有一天她還會成為魔界的第一位女帝,她自己也沒想到。
“先養著,別讓她死了。”周旋久回答。
“我看她本是個□□凡胎,身上卻有著一些魔族的氣息,這……”司霜欲言又止。
“我在人界修煉的心丹在她身上。”周旋久對司霜的問題總是有問必答,若是說他在魔界還有所謂的朋友的話,那便是司霜了,司霜不僅實力很強,更擅長收服人心,賞罰分明,恩威並施,將魔界和妖族治理的井然有序,就算作為魔界帝君的周旋久不在,也不會出岔子,更為難得的是她對周旋久的信任和支持,沒有摻雜半點私情,完全是出於認同和欣賞。說到底,他們是一路人,妖族的君王,男妖能做,女妖也能做,三界的老大,天界做的,魔界也做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不安於現狀,急於打破規則,創造新的秩序,是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是否需要教她法術?”司霜考慮到心丹在這□□凡胎上,為了在以防萬一,還是必須要做一些準備。
“你看著辦就好,其他的也是,我相信你的選擇不會有錯。”周旋久其實是不在乎心丹的,沒了也便沒了,又不會死,隻是少了些感受而已,雖然心是分辨自己所思所想的重要器官,但他有腦子就夠了,他同樣相信自己。
“天界最近有什麼異動嗎?”周旋久問。
“有。”司霜拿出最近收到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