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在座的同學已經聽聞我作弊被抓的事情了吧,容我再複述一遍過程,數學考試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我的座位旁邊有一個寫了公式的紙團,因為紙團是從我的椅子上落下來的,所以大家都認定是我在作弊。但是,這個視頻裏,很清楚地看到是有人把紙團粘在我的椅子。所以,我認為所謂作弊根本就是被人陷害,學校對我數學成績記作零的處理,是不是也應該再做考慮。如果我的數學成績正常錄入,這次夏令營的名額是我,並非陳珂。”許安幹淨利落地說完了話。
“許安,我知道情況了,你先回去坐下,班會結束就去教導處反應。”
許安沒有動,望著陳珂說道:“或許陳珂同學覺得我當眾播放視頻,實在是過分,沒有給你留一點情麵。可我也想問問陳同學,陷害我作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受到全校的非議?若不是我查清事情情況,現在被所有人指責的就該是我,你為了一個夏令營名額,做到這個地步,我並不覺得我所作的要比你過分。”
她話音剛落,陳珂便扔下書捂著臉跑了出去。班主任怕陳珂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緊追著她出去了。許安走下講台,周亦寧圍了過來,“你剛說的那番話,直接殺人不見血。不過你是怎麼拿到監控錄像的”
“你還提醒我了,我還得寫份檢查,檢討自己偷偷跑去看監控。”
“你偷偷查監控不叫我,還是好朋友嘛?”
“這又不是好事,你還上趕著,江澄不是我們學校的,被知道了也沒辦法管。你呢,萬一叫家長,你媽得把你腿打折。”
許安攤開紙張,寫起她的自我檢討,對寫檢討很有經驗的周亦寧,在旁邊指導許安如何顯得自己悔不當初,痛改前非。
追出去的班主任在天台門口發現了陳珂,還好天台的門一向是鎖著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在班主任的勸說下,陳珂的情緒慢慢穩定,考慮到陳珂會被流言蜚語影響,班主任準許她在家休息兩周。
寫完檢討,向老師主動認錯,數學成績重新錄入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了。這時,手機收到了來自宋書銘的消息,安慰她清者自清,不過是夏令營的名額,就算拿不到名額,憑她自己的努力也可以上江城大學。
許安譏諷地笑了,最諷刺的莫過於此了吧,江澄和她不算很熟,但會堅定地相信她沒有作弊,甚至幫著她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宋書銘認識她五年,還會對她的人品猶豫,出了問題也不會幫忙,隻會安慰她默默承受。
她本以為宋書銘承認自己感情的開始,就是她等候很久的幸福要開始了,可現在,她卻覺得這才是痛苦的源頭。她剛想發消息責怪宋書銘,可指尖落在鍵盤上又不知從何說起。也許是因為說了也是白說,他不會理解,何必費那力氣,也許是因為說了,他反而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又是自己在反複作死。最後回了一個“好”字,結束了對話。
陳珂被許安當眾戳穿陰謀,心裏自然不好受,鬱悶地回到家後,媽媽和爸爸鐵青著臉坐在沙發上。她低著頭走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爸媽,你們回來了。”
陳父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幾上,“你還有臉回家,我們辛辛苦苦工作,給你最好的教育資源,最好的生活條件,不求你大富大貴,隻是希望你將來能有個工作養活自己。不曾想,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為了一個名額,陷害同學,連人都不會做了。”
陳珂囁嚅道,小聲為自己辯解,然而父母隻是重複地喋喋不休,一遍遍抱怨自己有多累,她不知道感恩,生了她有多後悔什麼的。
她提著書包垂著腦袋,不敢有任何動作,仿佛是個被抽掉靈魂的提線木偶,呆呆地聽著主人訓斥,自己不能有一個多餘的動作。
大概過了很久,他們罵累了,命令她回房間反思,陳珂才有片刻喘息的機會。攤開空白的卷子,每個字都像咒符般讓她頭痛,好比是催命的魔咒,一點點滲進她的骨髓,蠶食她最後的神經,把她催眠成聽話的木偶。她出神地望著牆上貼著的每日計劃,連鋼筆在紙上暈染開一片也察覺不到。
突然,門鎖被打開,她飛快地把課本拿過來,裝作自己一直在認真學習。
“別學了,演什麼啊,你過來我跟你說。”
陳珂挪著腳步緩緩移到媽媽麵前,耳邊是日複一日的嘮叨,縱然心裏有委屈與抱怨,可陳珂表現出來的隻有服從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