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自習課上,江落用筆戳戳他的胳膊,小聲:“聽說你在醫務室伺候我伺候的手都酸了。”
景翊明白他那種奇怪的眼神什麼意思了,他說:“你一直抓著我的手不放,還說翊哥別走。”
江落眼睛瞪大:“編,你繼續編!”
景翊:“信不信隨你。”
江落覺得自己做不出那麼丟人的事,什麼抓他手還喊翊哥的,太騷了。他盯著景翊的側臉看了幾秒,又覺得有點不確定了。
原因無他,景翊長得確實很符合他的審美,這張臉肯定特上鏡,江落有時候也會暗戳戳想想要是和景翊混熟了,能不能讓他來當下一個劇本拍攝的男主角。
景翊突然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又飛快錯開,江落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表情,聽見他壓低聲音說:“主任在外麵。”
年級主任脾氣很爆,被他逮到上課不專心寫份檢討都是輕的,江落有幸被他抓到過一次翻牆,站在國旗台上念了五千字的檢討,又被他媽領回家反省了一星期。從此之後他看見主任都覺得手發酸,五千字檢討給高一的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江落收回視線,從抽屜裏拿出一本五三,裝模作樣地拿著筆在本上寫寫畫畫,實則一個字也沒寫。
主任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一直站在外麵不動彈,江落開始看五三底部的小情話,一句一句看下去,不知不覺消磨了一節自習課。
七中每天下午第一節都是自習,一般是讓學生完成作業用的,江落作業一個字沒動,英語課代表小雀斑走到隔壁桌收作業,他驚:“這什麼作業?現在就要交嗎?”
小雀斑:“英語老師昨天布置的題,現在就要呢。”
江落抓住景翊的胳膊:“同桌,作業借我抄抄。”
景翊正在點開方一凡給他發來的視頻,視頻裏杜若珍穿著性感的短裙站在舞台上跳舞,在現場觀眾的歡呼聲中對著鏡頭來了個飛吻。江落正好看見這個飛吻,手立馬老老實實收回來。
江落:“你竟然是這種人!”
景翊不知道江落這奇異的腦回路又想到什麼了,他選擇沉默。
江落:“就算要看美女跳舞也要等沒人的時候再看吧?!”
小雀斑湊過來:“什麼美女跳舞?在哪呢?給我也看看!”
她湊近的太突然,江落下意識往景翊那邊偏過去,整個人都靠在了景翊身上。景翊原本用右手拿著手機,被他一撞之下手一鬆,眼睜睜看著手機屏幕朝下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三個人都僵在原地,江落和小雀斑彼此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三分呆滯七分驚恐。景翊把手機撿起來,翻麵查看有沒有摔碎,得虧這回摔下去雷聲大雨點小,手機就右上角摔破了一點點,不影響使用。
也沒人再敢提美女跳舞的事了,小雀斑繼續收她的作業,江落看著滿滿三張的空白題,剛剛消失的窒息感又席卷而來。
從旁邊飛來一個習題本,封麵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字——景翊。江落翻到最新布置的地方,對照著龍飛鳳舞抄完答案,為了讓這份作業看上去不那麼像抄的,他還隨便挑了幾個詞標注了一下。
把兩份作業交給小雀斑,江落伸了個懶腰,手指點在景翊的肩膀上。景翊看向他,陽光照在江落身上,讓他看起來暖洋洋的,這兩天一直戴著的口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笑的時候能看到兩顆尖尖的虎牙,江落說:“謝了啊,同桌。”
景翊說:“嗯。”
預備鈴聲打響,教室慢慢安靜下來,景翊忽然說:“剛才那是我朋友。”
江落想著那個飛吻,說:“長得挺漂亮的。”
日落西沉,月亮已經高高掛起。杜若珍打了一個噴嚏,方一凡趕緊把外套給她穿上,有些怨念:“這麼冷非要搞什麼室外比賽,也不怕給人凍壞了,主辦方腦子簡直有病。”
寬大的棒球服還帶著方一凡的體溫,杜若珍把他拉到舞台旁邊的角落裏,確認四周沒人後說:“我剛才好像看見寧瀾了,她跟我對視了一眼,我估計一會她就要來找我問景翊的事兒了。”
方一凡從小就有點怕寧瀾,他縮了縮脖子:“要不然咱們倆先走吧?”
“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嗎?我先和她聊聊,你別跟景翊說。”
杜若珍說完就看見寧瀾朝著舞台這邊走過來,她腳上穿著十厘米的恨天高,豔壓群芳用來形容此時的情況再合適不過了。景翊能長這麼帥,多半都是來自於寧瀾的優秀基因。
寧瀾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她在外從來不顯山露水,低調謙和是大眾媒體對她最多的評價。她朝杜若珍招招手:“外麵冷,來我車上說吧。”
方一凡看著杜若珍朝寧瀾走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上車,黑色的保姆車車窗上貼了防窺膜。他一個人留在外麵,杜若珍特地叮囑他不要跟景翊說,他猶豫再三,還是編輯了一條微信發了過去。
—我不是備胎:翊哥,我和珍姐遇見你媽了。
方一凡看著發出去的消息,有點後悔,景翊剛轉學沒多久,七中又是出了名的“監獄”學校,進去容易出來難。他點著消息準備撤回,手機振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