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時至孟春。
燕子斜過停在言府堂院迎春樹枝頭,還未來得及歇腳,便被一陣聲響驚走。
聲響處正是空無一人看守的大堂。
言珩小心翼翼地看著地上躺著的人,麵帶驚恐道:
“她她怎麼不動了,不會死了吧?”
地上的人閉著眼,模樣生的精致,額角卻有一個瘮人的血窟窿,血順著蒼白的臉頰滴在地上,宛如一個隨時破碎的瓷人兒。
隻有淺薄微弱的呼吸證明她的存在。
一側的言文昌背過身,沉思道:“死了也好,我大哥這一走,想必定給她留了不少家產,這下家產都歸於我們。”
言珩吞了下口水:“父親糊塗了不成”
地上的言梨皺了皺眉,被他們吵醒,隻感覺額角火辣辣地疼,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身下是冰涼的地板,眼前是古色古香的桌椅,旁邊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陌生男子,剛才嘴裏好像還說要讓誰死
她不是剛從秀場出來被車撞暈了麼…
不待她細想,腦子裏突然一陣刺痛,不屬於她的記憶鋪天蓋地襲來。
原來,她穿越了。
原身是言家的獨女,父母歸京途中遇上暴雨馬車側翻墜崖,剛過世不久,家裏唯一的產業梵菊莊被叔父言文昌以她年紀小沒能力掌管為由代為掌管,而原身性子孤僻不善言辭,自幼被保護得很好,父母走後一時沒了依靠,便把叔父當作世上僅剩不多的親人,自是信任他。
梵菊莊乃京城綢緞莊之首,向來以綢緞麵料做工上等出名,而言文昌和言珩父子二人平日隻知道吃喝玩樂,不善經營,自他們接手之後,時常幹些不幹淨的勾當,信譽一朝被毀,生意也逐漸慘淡。
先前的訂單一一被退了回來,壓了許多綢緞不說,還需拿出大量銀兩去填補虧空,但賬房卻告知拿不出那麼多銀兩。
原身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察覺到莊上大量的錢財都被人私吞去了,氣急敗壞下去質問父子二人,卻不曾想被言珩一個失手推開,額頭撞到了桌角,頓時血流不止昏了過去。
二人不說去請醫也就罷,就在剛才竟還盼著她去死。
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算怎麼回事,還要不要臉!?
回憶完的言梨一時怒衝天靈蓋,行吧,欺負人是吧?
她這輩子還就沒怕過什麼東西。
傷口一陣刺痛,言梨撐著地麵勉強直起身。
言珩最先發現她醒了過來,他本沒想害她,上前伸出手準備扶她:“堂妹,剛才不知怎麼你就昏了過去,你你沒事吧?”
言梨躲開他的手想站起來,卻發現全身竟沒有一絲力氣,順勢向後倚靠在桌腿上,懶懶掀起眼皮看他,淡道:“我自己昏的?難道不是堂哥你推的麼?我是昏了,但我不是傻了。”
被她躲開的雙手僵在空中,言珩一時有些尷尬:“看來傷得不輕,堂妹已經開始說胡話做胡事了,我這就去找大夫來瞧。”
說你嗎的胡話。
言梨暗暗翻了個白眼,無奈氣都喘不上來,便閉著眼緩了會兒。
再睜眼時屋內隻剩言文昌一人,她冷笑道:“叔父就不必在我麵前裝了,不是要殺我人奪我家產麼?”
沒想到方才的話被她聽到,言文昌臉色不太好,微怒道:“滿口胡言,我念及兄長之情體諒你失親之痛,擔心你一個小姑娘能力尚弱主動幫你經營打理梵菊莊,你不懂感恩也罷竟如此狼心狗肺!”
“叔父真當我不知道你們平日幹了什麼不見光的事麼,侵占梵菊莊的公賬為己產,平日我不想與你們計較罷了,如今竟妄要謀害我性命,真是丟了我言家的臉。”
言文昌一怔,他這小侄女平日拘拘懦懦,竟敢這般與他說話,身為長輩的威信全無,也不再維持好臉色,邊開口邊朝她靠近:
“既然你已知曉,不如就乖乖把梵菊莊讓與我。”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大力推開,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喊道:“小姐,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