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了出租車，走在小路上。
深暗的天色下刮來一陣風。
許權看見薑也瑟縮了一下，白皙的側臉微微抖著。
貼在褲縫的右手緊了緊。
人行道很濕，到處是水坑。
走了一路，鞋子不免要被浸濕。
薑也感覺到腳尖涼涼的。
看著不遠處的一排社區，薑也不自覺放慢腳步。
路兩邊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落下的水滴砸在傘麵上，“咚”的一聲，像一個石頭突然被人扔進一麵湖中。
薑也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眼前人。
“許權。”
這是她第二次叫他了。
許權心裏一動。
眼眸漆黑。
回望薑也。
“我明天去a市考試。”
許權站在她右前方，擋住從那邊刮來的冷風。
薑也看到他的衣服獵獵作響。
“我知道。”他嘴唇翕動。
薑也看著她漆黑的眼睛，那裏麵似乎有什麼在湧動。
她吸了一口氣，“明天你可以陪我去a市嗎，我媽媽公司有事……”
“我可以。”
薑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他的回答。
堅定，有力。
仿佛不需要薑也說出後麵的理由，他也會堅定的追隨她。
這給薑也一種被偏愛的感覺，她心裏發顫，不敢再看許權。
“你知道明天這場考試決定了我能不能保送a大……我有點緊張，所以希望有人在身邊……”
許權一直站在她旁邊，沒有挪動分毫。
薑也看到他打傘的手被動得發紅，青筋明顯。
“不用緊張，我和你一起去。”
傘沿的雨落在他寬大的肩膀上。
他眉宇深沉，嘴角隱隱有笑意。
薑也抬頭，眼睛發亮。
“那你和我考一個大學吧。”
許權握拳的右手一鬆，不知道她的腦神經為何跳得這麼快。
他嘴角放下，認真地看向薑也。
“我成績不好。”
“不好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薑也說得很快，好似怕他拒絕似的，她白皙的小臉開始泛紅。
半晌過去，許權點頭，回應她。
“我先送你回去吧，這裏太冷了。”
許權拿傘的手換了下。
轉身欲走。
突然覺得身下衣服一緊。
許權扭頭，發現一隻細白的手正拉著他外套末端。
她被他剛才的動作往前帶了一步。
兩人幾乎身貼身。
許權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穿來的冷氣。
他將傘往薑也那邊傾斜。
動作還沒停穩。
他聽見一悶聲從他懷裏傳來。
許權向懷中看去，隻能看見她的發頂。
些許用腦過度而呈現的淡黃色。
“許權。”
這是她第三次叫他。
“你是不是喜歡我？”
舉傘的手一僵，差點掉落。
許權覺得自己幻聽了。
直到——第四次他的名字從那熟悉的人口中叫出。
“許權，你是不是喜歡我？”她又問了一句。
薑也從許權懷中探出頭來，因為離得太近，她鼻尖碰到了他胸前拉鏈。
她臉上光彩照人，全然不是剛才那兩處淡紅。
如今是韶光，是彩霞，是冬日突然盛放的煙火。
許權看著盛放在懷中的嬌花，一素淡然的表情明顯快要鬆動。
他分明已手足無措，卻還要強裝鎮定。
“你是認真的嗎？”
一貫的清冷嗓音，此時卻已聽出極大的顫抖。
薑也看到他喉結來回滾動。
她知道他在緊張。
突然間又沒了剛才的勇氣，她低下頭咕噥著，“你就回答我是或不是。”
刹那，剛低下的頭被一股力量拖起，是他的手掌。
溫熱，有力。
薑也被迫重新看向那張臉，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他弱弱的呼吸撲在她臉上，癢癢的。
她看見他睫毛微動，唇角動了又動，仿佛在撕扯著什麼話。
薑也知道，那是——動聽的話。
終於，他特有的嗓音傳來。
獨屬於她的溫柔。
“是，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很久前就開始了，但是你不知道。
“畢業了我們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