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愛也是劫難(1 / 1)

突然有一天,原一陽在煤礦上暴病而亡了。

那時原一風在城裏,聽到這個消息,忙趕回來參加這個既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仇人的葬禮,但主要是想弄清哥哥的死與李七妹是否有關係,暗下一問,李七妹搖頭說他死在煤礦上呢,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原一風便笑了。隻要與李七妹無關,他們從此以後就可以過好的生活,怎能不笑呢。

可是過了幾天,來了一幫人,把他和李七妹都抓了,說原一陽的死很有蹊蹺,要開棺驗屍。原一風說驗就驗吧,老子有理老子怕誰,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感到靠著他的李七妹顫抖了一下。

她為何顫抖呢,原一風糊塗了。

驗屍的結果,原一陽中毒而亡,原一風不再為李七妹的顫抖糊塗。原來李七妹不要他頂著償命的危險殺死原一陽,卻是要把這危險的事拿來自己做,這是她為愛而做出的一次無悔選擇麼,還是她為愛做出的最後奉獻?原一風的心中突然間隻有感動,沒有任何的畏懼,李七妹可以為他死,他也能夠做到;李七妹能夠用生命來保護愛,他心中也有刻骨銘心的愛。

“人是我殺的,你們放了她,帶我走吧!”辦案人員還沒問話,原一風已堅決的說。

“不,是我殺的——”同一時間,李七妹也叫嚷起來。

“是我!”

“是我……”

“……”

兩個在泥沼裏相愛的人爭著去死,卻是為了另一個人更好地活,一切都是因為愛,因為沒有希望的愛。他們愛得質樸,愛得崇高,隻是愛裏含著的變態因素讓他們走了極端。

人是應該有愛,應該勇於去愛的,但更應該擁有那愛與生活的和諧,沒有和諧,愛隻能歸於幻滅。

原一風想,他有過這樣的理想,隻是生活拋棄了他,所以隻能擁有一個悲劇。

他們在旁人的目光中默默注視,仿佛心中在說:今生遇見了你,死我也無怨無悔。“有些事情,是可以遺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紀念的;有些事情能夠心甘情願;有些事情,一直無能為力。我愛你,這是我的劫難。”

最後,兩個人都被帶走,警車離開葦花村很久很久,在葦花村的路口,還有原老漢和他的女人,帶著六個孩子哭泣。他們想,兒子就這樣的離開了,死的已經死去,沒死的也將死去,便在悲傷中又自責著,愧悔著;他們追問著,是什麼造成了這一嚴重的後果,貧窮,愚昧,真愛……

但蒼天又給了他們一點希望,幾天以後,原一風回來了。李七妹卻被判死刑,再也回不來,在某個風光日麗的天氣裏,一顆子彈穿過她的胸膛,一抹鮮血飛出她的靈魂,在陽光下見證曾經擁有過的愛,她便走完了這一段淒苦人生路,把一切都遺忘在這個世界上,讓生著的人撿拾起來加倍的為她傷心。

短短的時間中,原一風似乎老去許多,胡子已經長了很長,頭發已經很蓬亂,臉色已經很黯淡,眼神已經很灰暗……看著兒子如此的頹廢下去,兩個白發滿頭的老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他們還有一個兒子活著,就是心中所得到的最大的安慰。

然而有一天,原一風突然發瘋似的亂砸家中的物什,鍋瓢碗筷,全被他砸成了碎片。兩個老人看見他發瘋的形狀,不敢上前去勸阻,眼睜睜的看著他砸東西,看他砸完後,又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出了家,走出了葦花村,他們沒敢上去把發瘋的兒子拉回來,仍然隻是摟著五個孩子哭泣……

從此,原一風失去蹤影,村民們說,興許已經被人當作瘋子打死在外麵。或許,他正在城裏的某個角落乞討。

五個女孩和一個男孩的哭聲,還長久的留在葦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