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斑奇是土生土長的庫薩爾城人,長著十五歲的男孩容貌,卻有著三十歲的世俗思想。
其實這怪不了他,打小就是孤兒的人,要想在這座下流城鎮裏生存,就必須讓自己擁有下流社會的思維。乞討是必備的技能,此外還有“強討”和“詐討”,是為了能更好活著的進階修煉。
如果將他形容成庫薩爾城當中的一頭老鼠,並不太恰當,因為他活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卑微。如果真要用動物來形容的話,或許更願意將索斑奇比喻成“狐狸”這種狡猾陰險的肉食動物。
由於從小就混跡於城中的陰暗麵,索斑奇能很敏銳地嗅出有什麼勾當能夠大賺一筆,或者什麼東西是碰不得的,有哪裏可以安全藏身,有誰可以敲詐一筆……正如庫薩爾城中最臭名昭著的“烏狸酒館”那樣,是一切罪惡與一切事物的交彙點,可以產生無數種選擇。
大體歸為兩類:“明哲保身”和“幹他一筆”。
索斑奇這次選擇了後者。
要不是東舉黨軍隊開始來掃蕩豐饒森林,否則像庫薩爾城這種偏遠城鎮是不可能這麼熱鬧的。戰爭的發生也伴隨著利益的到來,軍隊放出了招募令,除了正規軍以外,他們還想在當地募集一支雜牌雇傭軍,以殺敵的人頭數作為報酬衡量標準。當然了,軍隊表現得十分有錢,每個前去應招的人都會先獲得兩個布克作為籌備基金。
畢竟是玩命的活。
但是像索斑奇這種和死神捉迷藏長大的人,是不會在意那兩個布克的。他要賺的更多,要的是戰後的報酬,要的是豐饒土著人的命換來的錢。一個人頭,換十個布克。
軍隊沒有更多的裝備提供。那些值得炫耀的旭日鎧甲都是隻有正規軍才能得到的標配,至於雜牌軍,不論是攻擊火器還是護甲裝備,都隻能靠自己。
這點完全難不到索斑奇。
他揣著報名拿來的兩個布克,哼著小曲,拐進烏狸酒館旁的一條潮濕暗巷,徑直推開了一家叫做“老朋友”的黑軍火店的小鐵門。
“不不不!你這頭該死小狐狸!想都別想!”軍火店老板一看到索斑奇進來,立刻就想將他轟出去。
老板綽號叫“海盜”,是個臉上留疤的大叔。索斑奇倒是很坦然,跟進自家門似的,將兩個布克往桌上一拍,什麼話也不說,已經開始挑選喜歡的火器。
“我知道這是兩個布克!”海盜胡子拉紮,唾沫橫飛:“每個人都拿兩個布克來我這!每個人都想用兩個布克買值錢的好貨!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幹慈善!”
“這是押金,戰後我雙倍付你。”索斑奇一副標準的地痞笑容,說話很老道。
“大家也都這麼說!”海盜立刻就回話
“那麼你這趟賺翻了!”索斑奇高高豎起了大拇指。
“知道嗎?我現在想對著你的腦袋轟一發,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做的。”海盜店長嘴裏這麼喊著,推了推桌上的兩個布克,換了個口氣:“說實話,索恩(索斑奇的昵稱),你才幾歲?十九?還是二十?現在可不是學那些老家夥去拿命換錢的年紀。我看著你在這座汙穢的城鎮裏長大,我可不想你栽在我的生意上。”
索斑奇在貨櫃前駐足了片刻,靜靜的,將後腦勺留給海盜。
“好好想想吧,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海盜對後腦勺說。
“就那根吧……”索斑奇開口了。
“什麼?”
“在這上麵。”索斑奇回頭,衝海盜指著貨櫃上方,一根落了灰的火器,大概五十公分長,跟軍隊的標配火器差不多。他說:“我就要這根,很早以前就覺得它很好看,而且名字也好聽,叫做‘蛇信’對麼?真是個好名字!”
“喂喂喂!我剛才說的話你都有聽到麼?”海盜真想抽這小子一巴掌。
“嚴格來說,我幹的並不是你的生意,而是軍隊的,要栽也不會栽你這死大叔手上。”索斑奇毫不在意地說著,一邊四下尋找有沒有凳子可以供他墊腳。
海盜上前,伸手幫他取下了“蛇信”。
“還有……”索斑奇用瘦弱的手臂端起蛇信,有模有樣地做了個發射的動作。
他說:“我十五歲。”
海盜看到索斑奇瘦小的身軀提著蛇信,大搖大擺走出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