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傾家蕩產第一天(1 / 2)

靜謐的王府寢殿裏,垂簾後的男子徐徐睜開了眼。

他勉力撐起上身,薄被滑落,露出一身玄色長袍,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偶有幾縷垂落在肩頭擋住了他的側臉。

男子低頭看著手上那條粗淺的疤痕,若有所思,隨手又從軟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聽說它被一個人抵作了報名費。

真是,暴殄天物。

蒼白修長的手指在匕首背麵那些橫七豎八的劃痕上來回摩挲,如果仔細看的話,那劃痕其實並非雜亂無序,而是一個字。

璉,是他的名字,他叫謝璉,是大魏國的昭王,應天是他的封地。

他天生有心疾,太醫們曾經都斷定他活不過及冠之年。

但就在五年前,他親自去螺祖山中找到了那個可以治療此症的大夫,並且成功將她帶回了應天。

原本隻要六年時間,他是可以順利痊愈的,直到那位大夫在兩年前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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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前的晌午。

應天城外,烈日當空。

一陣狂風席卷而過,揚起滿地塵土,遠處隱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此處原本的沉寂,行人們紛紛駐足,轉頭望去。

地平線上,一匹棗紅大馬陡然出現,馬上的人頭戴笠帽,腰配長劍,身形矯健。

好一幅仗劍走天涯的江湖美景。

直到馬上的少俠喊道:

“快~閃~開~要~追~尾~啦~我~去~啊~”

行人:“……”

城門守衛已見慣了這種場麵,不緊不慢地驅散了發呆的路人,將半人高的柵欄往路中央挪了挪,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

果然,大馬急刹了一把,少俠隨之飛出,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守衛腳邊。

少俠吐出嘴裏的泥土,抬頭望去,露出了非常真誠的微笑:“謝了啊。”

“衝撞護欄罰款一百五十文。”守衛回答得幹脆利落。

少俠:“……”

然後少俠的劍就這麼抵掉了。

沒有劍的少俠就不再是少俠了,而是一個滿麵塵土的普通旅人。

“進城路費十文。”

旅人:“我!……去……”

旅人的笠帽也沒有了,徹徹底底變成了窮人。

穿過城門時,沮喪的窮人瞥見告示欄上貼著好大好大的一張告示:

“……應天王府……遍尋名醫…必有重賞!!!”

窮人瞬間精神抖擻,胡亂拍掉身上的塵土,牽著馬一瘸一拐著上前,大手一揮,就這麼揭下了告示,動作行雲流水。

……但並沒有引來路人駐足圍觀……

甚至“唰唰唰”幾下之後,身後告示欄上又重新貼了張一模一樣的。

窮人:“??”

貼告示的守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漠然地朝他身後努了努嘴。

窮人轉身看去,就在城門另一側,一列冗長的隊伍直接排出了地平線之外,人人手中都有這張告示,一模一樣。

“我了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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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終於輪到了窮人,正要提筆在登記簿上留下名姓,對麵坐著的中年守衛懶懶地敲了下桌麵,指了指桌沿上貼著的紙條:

“報名費……兩百文!”窮人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你們這是打劫啊!”

中年守衛半睜著眼斜睨著窮人,冷哼一聲,招手叫來了幾個年輕守衛:

“口出狂言,帶走,關起來。”

“我交我交!”

窮人委屈地沉默了一會兒,彎腰從靴子裏抽出了一把匕首。

“唰唰唰唰”,一眾守衛的佩刀隨即架上了他的脖子。

窮人一愣,趕緊雙手橫托著匕首放在了桌上,那中年守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匕首翻轉著看了起來。

匕首周身光滑油亮細膩,但做工極為精細,外殼選用的是上等金絲楠木,金絲均勻透亮,刀身更是保養得宜,材質上乘,刀柄一側用小篆刻了個精致的“柒”字,另一側卻有很多橫七豎八的粗糙劃痕。

守衛一聲不吭地收下了匕首,示意他在登記簿上留下姓名和住址。

窮人今日剛到應天城,按理並沒有應天城的住址,但他思索片刻後,便在登記簿上寫下了:圓鳥居士,小雲經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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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之後窮人賣掉了那匹棗紅大馬,換了十兩銀子,臨走時還抱著它大哭一場,信誓旦旦地說等有錢了定會把它再贖回來。

之後他徑直去到城北,那裏是應天王府所在。

從王府門口小廝那裏就打聽到兩句話:王府裏那位確實舊疾複發,而原來那位大夫確實不在府中。

單這兩句話,那守門的小廝就要了他足足二兩銀子,而且再出錢那小廝也不願多說了。

加上他本人好美食佳肴,不過三日工夫,身上的銀錢就不夠生存了。

是毀滅還是生存,成了他如今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