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
夜裏溫度驟降,燥熱的空氣中裹挾著潮濕的氣息,摻進平地而起的大風裏。
這雨來得措不及防,細碎又嘈雜的聲音傳進室內,掩過了夏懷雁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呼吸聲。
酒店房間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漆黑的空間點綴著停不下來的心跳聲。
夏懷雁有些怕黑,想擅自做主開一盞床頭的夜燈又不太敢,隻能躲進被子裏閉上眼睛。
酒店的床過分的軟,他的身體陷進去幾乎不能動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因為下了一場大雨而潮濕悶熱,他的手心開始冒出一層薄汗。
他在等那個男人過來。
躲在沾染了那個男人的味道的被子裏,夏懷雁神情恍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
那顆因為緊張而忐忑的心,更是在酒店房門被打開的下一秒而提到了嗓子眼。
夏懷雁聽到有人在門口說話,斷斷續續的聽不太清,於是試探地撥開了一點被子。
室內黑暗的空間被走廊的光線照得亮起一小片,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背對自己站在門口同另一個男人在說些什麼。
大約過了一分鍾,門被上鎖。
酒店房間的燈光突然被打開,男人邁著步子進來,腳下的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又悶又響,讓人的心驟然緊縮。
夏懷雁心知自己現在正在做壞事,也害怕自己突然出現在別人的房間裏會嚇到對方,或許自己還會被抓起來又或許會被打死。
傳說中的這個男人,手段狠辣行事歹毒,是個人見人怕的活閻王。
夏懷雁雖然沒見過對方,但對對方那些事跡倒是早有耳聞。
早前聽說也有人像自己這麼做過,後來那人就不見了。
夏懷雁害怕。
自己真的可以求他放過夏家嗎?
可事情已經無可救藥地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腦袋裏還在亂七八糟地想著,緊裹著自己的被子突然被人掀開。
從四麵八方鑽進皮膚裏的涼氣讓他忍不住一抖。
還不適應突然到來的光亮,夏懷雁眯了眯眼睛,而後抬眸,瞧見的就是對方那雙帶著冷淡目光的狹長雙眸。
他站在自己麵前,儼然像一座山,寬肩窄腰,把自己眼前的那一片光遮擋得嚴嚴實實。
夏懷雁其實還沒有完全看清對方的臉,隻感覺到對方那雙瞧著自己的雙眸散發著要把自己吞掉的幽暗,像夜裏漲潮的深海洶湧澎湃,濕冷的浪花就要打在自己的腳上。
夏懷雁立刻從床上爬起,跪坐在男人麵前,手指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褲腿。
他不敢再同男人對視,才偷偷垂眸要說點什麼,下一秒,自己的下巴就被男人捏在了指間。
被迫抬起。
“誰讓你來的?”
夏懷雁被逼著看向他,臉頰傳來的輕微刺痛讓他漂亮的雙眉擰出一道痕跡。
男人低沉的嗓音攜著一點嘶啞和不容置喙,讓本就膽小的他嚇得慌了手腳。
夏懷雁沒有回答,而是張口試圖辯解,“我不是壞人……”
卻又不是那麼堅定。
一天前,父親要自己來酒店討好一個男人,怎麼討好,怎麼求情,父親並沒有說。
一個小時前,他才被人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帶到這裏來。
夏懷雁並不知道自己來這兒能為夏家做什麼,父親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自己過來又能怎麼樣呢。
他既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懂什麼人情世故。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很生氣,捏著自己臉頰的手有些緊,有點疼了。
他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臂,想要讓他鬆手和自己保持一點距離。
男人和自己靠得太近,身上的味道和方才被子裏的味道一模一樣,讓夏懷雁感到口幹舌燥。
好奇怪。
他覺得、好熱。
夏懷雁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耳尖被身體的溫度燒得滾燙,猶猶豫豫地說出一句看似還說得過去的話,“季總,我想求求您,給夏氏一個機會。”
坐在自己麵前的青年抿著唇瓣,握住自己的手臂的手指輕柔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