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到一半,顏喬被孔峙叫進去清掃地麵。
會議室的地麵,還有會議桌上冷茶和廢料,哪次不是等到會議結束才叫保潔阿姨去收拾打掃的。
孔峙以前也從沒使喚過她幹這種粗活,這次很明顯是想借她的進入緩和氣氛。
為了防止孔峙隻是讓她進去幹活的,並無特殊用意,顏喬去洗手間把放在角落裏的工具全拎過去了。
撮箕、掃帚、抹布、拖把、橡膠手套、垃圾袋,還有盛著一半水的桶。
東西有點多,搬起來有點費力,不過她還是氣喘籲籲地運到了。
到了會議室門口,實木做的門板都隔不住裏麵的咆哮。
“我在德世幹了二十五年了,為公司盡心竭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踢我出局?你這是過河拆橋!不仁不義!”
“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你能坐上這把交椅都因為你爸叫孔勝東!你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董事長知道嗎?今天董事長不來,我就賴這裏不走了!想趕我走?沒門!”
接著,顏喬聽見了孔峙沉靜平穩的聲音。
“你以為今天的決議是誰授意的?不用等了,他不會來的。”
孔峙用了會議室裏的話筒。
他說的話清晰地從四個頂角的音響傳遍四麵八方,充滿了威懾力。
隨之而來的是靜默的死寂。
顏喬趁機敲了敲門。
“請進。”孔峙在裏麵回應了她。
顏喬旋開門,把工具落在門外,先進去摸清狀況。
看得出裏麵的高層領導都各懷心思了,她從他們身邊經過時,沒一個人朝她這邊看,都一籌莫展地打著心裏的算盤。
剛才叫罵的男人不是主角吳東隆,而是負責危機公關和對外交涉的部門長章峰函。
據說他工作能力一般,與媒體和其他公司的關係全是靠錢砸出來的,每年光是接待費就上千萬,誰到他那個職位上都能幹。
且不說貪沒貪的問題,他平時仗著資曆作威作福,對部門裏的姑娘也是百般調戲,跟覃琳同是董事長的人,兩人臭味相投,物以類聚,走得極近。
他倒台的消息如果傳出去,估計許多人都會覺得大快人心,可公司裏的人都是利益至上,關係錯綜複雜,與他為伍的大有人在。
唇亡齒寒,有些人坐不住了。
“孔總,這麼多事,總要一件一件來。今天我們還是先說吳東隆的事,老章的事延後再議吧。您消消火,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他的冒犯,他這人就這臭脾氣。”
章峰函馬上急了:“你把話說清楚,誰臭脾氣?”
“嘶,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呢?”
於是兩人又掐起來了,會場裏一片混亂。
顏喬看見孔峙腳底下有一堆碎瓷片,是破裂陶瓷茶杯。
估計是章峰函一怒之下朝他砸過去的。
顏喬也不管他們張牙舞爪撕得多難看,去門口戴上橡膠手套,把撮箕和掃帚拿進來,對孔峙說:“麻煩您讓一讓,抬下腳。”
孔峙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點,把腳挪開。
大塊的碎瓷片好清掃,小塊的陷在地毯裏,用掃帚怎麼也撥不動,顏喬索性蹲下來用手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