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鏢局?”
“鏢局不是三軍,不是禦林軍,不是地主商人達官顯赫家的護衛隊,不是江湖勢力。
鏢師和盜賊是朋友不是同夥……”
慕震天拿著棍子,指著黑板上的“鏢局概述”四個大字。
對坐在院子裏的鏢局眾人滔滔不絕。
慕容婉肘尖抵在四方桌上,手腕白膩如玉,腕上戴著銀鐲子,鐲上雕著清雅蓮花。
袖子褪了小半個小臂。
姑娘半夢半醒,眼皮耷拉著,打著瞌睡。耳朵上掛著的泥金填絲碧玉璫一搖一晃。
發髻上插著碧玉攢金海棠步搖,三五不時地作響。
慕容婉穿著青色錦緞裙,袖邊鑲月白緞。
肩上搭著春蘭色柳葉雲肩,雲肩下是酡紅的大披風。襟前著掛著沉香香牌。
顏色搭配頗為大膽,互為撞色,瞧著便打眼。
黑漆方桌下,踩著藏青色繡花鞋,雙腿交纏。
從頭到腳,無一不透露著精致。
獨樹一幟的風格自成一派隱約中透著些許叛逆。
周圍一起上課的鏢局眾人妝發上各色粗獷一派江湖風。
裝扮多是灰色黑色,不同她環佩叮當一身首飾,活像個移動的妝奩架子。
狂草中的一點精致奢華,自是突兀。
她爹在台子上,口若懸河地講著鏢局知識、鏢局企業文化。
講得興起,口沫橫飛。
任憑他引經據典、詼諧幽默。
慕容婉,懶得聽半句。
每堂課,大抵表現得興致缺缺。
難有聚精會神的時候。
眼下也不例外。
她上課,一直沒個正行,坐的四仰八叉。
眼下困了,頭如小雞啄米。
渾身的首飾偶爾叮當兩聲。
認真聽課、懷揣夢想的虞修然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小聲嗔她。
“人步搖是用來控製閨閣小姐儀態的,你一江湖女子,天天飛簷走壁,戴這麼一堆首飾,走哪兒響聲跟到哪兒,不是自取其辱。”
虞修然一出言,擾了她清夢。
她緩緩睜開眼。
“巧了,我就喜歡它們搖搖晃晃叮當作響。再者說,我又不是小偷,便是飛簷走壁還怕被人聽見?”
她的嘴利,除非懶得搭理誰,多是吵不過的。
“哼,牙尖嘴利,巧言令色。”聽得她這話,虞修然氣得緊。
慕容婉白了她一眼,便不準備搭理她,嫩白纖細的手臂從桌子上收了回來。
虞修然和她都是老學生了。
講課的老師們,在講台上自是把下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但對他們這些人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七歲開始跟著鏢局眾夥計一道聽課。
到如今她快十五歲了。
鏢局裏=鏢師趟子手,來來去去,數不勝數。
見過了不少同窗,但管他們帥氣多金、溫文爾雅還是風流倜儻。
她這處,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頹得一如既往。
虞修然雖然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態度上還算是端正。
慕容婉這副散漫姿態。
同一旁小五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五滿臉求知欲,如癡如醉地聽著慕震天慕大掌櫃講課,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
“當家的,為什麼我們和盜賊是朋友?”
趟子手小五揚起手,提問。
慕容婉不是個求知若渴的好學生。
困了就打瞌睡,興致來了,也聽得隨意,囫圇吞棗不求甚解。
不過聽了這麼久的課,再怎麼走心糊弄,被迫也得聽幾耳朵,大浪淘沙,也留下了星星點點的“寶貴”東西。
聽到我們與盜賊是朋友這個小句的時候,也頗覺得有幾分意思。
她看向了站在泱泱學子中,收獲大半夥計目光的小五。
他臉上寫滿了交雜著疑惑的求知欲,眼帶星星,態度極其端正認真。
她爹諱莫如深地看著小五。
順帶眼還瞥了她一眼。
高深莫測道:“日後,等你們真正走鏢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
他爹的回答頗有幾分要知此事需躬行的味道。
小五心中按捺不住激動。
“師父,額,不是,當家的,我……我什麼時候能走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