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可能能有再次睜開眼睛的機會,她跳進海裏的冰冷感和窒息的生理反應還能回想的起來。但現在,眼前隻有一片血色,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包裹著,很溫暖也很安心,像是被懷抱著又有著溫柔的搖晃。這是天堂嗎?她有些迷茫,但大腦總是混沌沌的,按照身體的欲望,她昏昏睡去。
在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紅色,她覺得這如果是天堂的樣子其實自己也挺滿意的,什麼也不用幹,總是在睡覺,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卻很安心……
但她馬上就發現了端倪,自己那裏是在天堂,自己是在人類的肚子裏。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女人的聲音溫柔而平和伴隨著溫柔的撫摸,熟悉的語言也讓人感覺安然。
雖然睡覺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事情,那清醒的所占據的時光也不少,畢竟什麼都不需要做,也可以說目前的情況她是什麼也做不了,自然思考的時間就更多了,多到她開始思考人的意義。
”意義,“其實前世最討厭的就是意義二字,人活著的意義?做事的意義?生存的意義?隻要快樂不就夠了嗎?我管她意義幹嘛?但人閑於是有了哲學。
當然我沒有說哲學是一件閑出來的思想,我隻是表達一種人在無事可做的時候便會胡思亂想的事實,且這個事實隻針對我個人。
她的前世父親是個賭徒,為了搶母親的錢經常家暴,有時候打母親,有時候打她,再後來就是警察上門說他和別人喝酒賭博的時候起了爭執把人捅了,然後跑了。
母親為了躲父親,決定遠走他鄉,為了躲父親,母親經常搬家,她看誰都像是父親,看誰都害怕,每天接送她上下學,放學回家就不許她出門了,因為害怕她被父親抓去威脅她,這也讓她沒有朋友,不過沒有朋友就不會因為玩耍而出門,其實也沒有什麼。
事情送什麼時機開始轉折?
那天,母親說;“不搬了。”
母親說的時候帶著笑,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一切都有了希望似的。
第二天母親就去買了沙發,買了台式電腦,說電腦城的小兄弟說這是最好的配置,還買了一個大魚缸,養了好幾條海魚,這些都是她以前喜歡的,但因為經常要搬家她從未和母親提過,因為以前不管買任何東西她們都要考慮以後搬走的時候能不能帶走,帶不走的話,東西就浪費了。一向拮據的母親變得大方起來,她好開心,但她沒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直到她母親在接她回家後在家浴室裏大口大口地嘔著血,她驚恐的抓著母親的衣服不知所措,母親才笑著說:”沒事,胃癌“
為什麼還在笑啊?她顫抖著撲在母親腳下,愣了好久才感覺天昏地暗,愣了好久,眼淚才滴滴答答的掉下來,愣了好久,她才像個傻子一樣哭喊了出來。母親蹲下抱住嚎哭的她,像是照顧小寶寶一樣,拍著她的後背,輕輕的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生病不是你的錯啊,她哭著搖頭。
”我給你留了張銀行卡,這些年我存了一點錢,不多,大概五十萬,和你爸在一起的時候就開始存了,你爸都不知道,你媽是不是很厲害?“
真的很厲害,真的很厲害,她說不出話,隻能抱住她媽,哭的說不出話隻能“媽!媽!”的一聲一聲的叫著。
後來呢?媽媽死了,她走不出來,就跳海也死了。
其實她也努力過,心情不好就去做心理谘詢,去精神科,去吃藥,堅持了一陣,一點用都沒有,她甚至害怕回答醫生的提問。
”還好嗎?“
”不好“
”有條件住院嗎?“
”不方便“
後來她也有去旅遊,可一個人的旅行一點也不有趣,越是美麗的景色她越是想著死亡,日複一日。
再後來?大海啊,真的很冷。
……
今天是貝多芬啊,她目前能聽到的聲音隻有女人哼歌的聲音,其實偶爾也有檢查醫生的聲音但出現的頻率很少。女人似乎很喜歡哼曲子,總是哼不一樣的調子,但有時也斷斷續續的,有時候還會重複,大概是忘了中間的旋律,偶爾會說一些“寶寶,要好好長大之類的話。”
由於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聽到的就更少了。
“今天也要打針嗎?”女人似乎有些不滿意,“隔壁外國女人生了吧?我聽說生了個怪物……”
日語?之前女人說的是中文,唱歌也是,對話都很短暫,所以她沒有仔細聽清楚,今天倒是很明白,她的日語隻來自於看過的動畫,基本隻會幾個零散的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的她倒是聽的很明明白白,感覺腦子突然變得好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