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低頭,緊緊抿著嘴,怕上麵那位吃了悶虧、麵色鐵青的太後看到自己掩飾不住的笑容。
旁邊的榜眼許向悄悄打量著他。
他是和池未打過的,知道這位麵容姣好的青年是有真功夫在身上,對於他的武功也是認可的。
本來自己被壓了一頭,仕途的起點可能會沒有那麼高。但眼下太後記恨上了這位,攝政王又把人圈在府裏,他在隱隱可惜的同時,內心深處又有一絲隱秘陰暗的竊喜。
……這樣,是不是,自己可以大展宏圖,平步青雲了?
他亂七八糟得想了一會兒,驚覺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好像不太坦蕩。
身旁的紅衣青年儀態優雅,舉起青玉的小酒杯,仰首間風姿瀟灑。他在那麼一瞬間,對自己加諸於這瀟灑青年身上的諸多想法感到抱歉。
“池公子。”他想了想,朝池未舉杯,“身姿風采令人景仰,高中狀元,在下心服口服。”
那青年看了看他,視線對上的一刻,許向覺得對方好像一下就讀懂了自己眼中未曾說出口的歉意。
“這有什麼。”紅衣青年大方一笑,眉眼彎彎,伸手來和許向碰了碰杯,然後一抬手,美酒盡入喉。
“你也不錯,改日有緣再切磋。”
許向看著他意氣風發、眉宇飛揚,好像一下子就懂了,書裏為什麼在形容一些人的時候,會用一個詞。
“風華絕代”。
酒過三巡,太後突然放下筷子道:“這次狀元宴,哀家有一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也想參加。”
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靠近大殿門口早有準備的宮女:“宣哈努爾入殿。”
宮女領令出門,不一會兒便領著一位穿著黑色勁裝、身形高大的男子走進殿來。
那男子昂首闊步,幾步上了大殿,單手握拳抵著胸口,對高位上的魏鈺行了一個北狄人的禮:“哈努爾拜見君上。”
自出場到現在還沒有講過幾句話的小皇帝麵上明顯閃過一絲緊張,他急忙道:“二王子請起。”
“陛下,北狄二王子要來,怎麼未曾提前告知禮部?”禮部尚書起身詢問,問的是魏鈺,看的卻是魏渙。
魏渙卻看著太後,一言不發。
龍椅上的小皇帝看了一眼神情陰沉的攝政王,垂下眼睛,麵上神色不明:“二王子隻說想來遊玩,朕想著王叔事務繁忙,便未曾告知。”
算是回答了禮部尚書的話。
太後看看下麵茫然的群臣,最後看向麵無表情的魏渙,眼神裏帶了一抹得意。
“攝政王。”她笑了笑,“北狄二王子來大慶做客,王爺不展示一下我大國風範,卻如此作態,豈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話?”
魏渙黑沉沉的眼眸盯著哈努爾看了一會兒,突然挑眉一笑:“二王子自我北疆鷯河進大慶,走的是水路,到南淮下船,乘車又往西南繞,在安鎮調頭往東,又東行至白蓮塢,水路北上赴我京城。”
“我大慶風景可好看?”他語氣暗含嘲諷,“值得二王子不好好待在北狄,繞了這麼大一圈細細領略。”
太後和哈努爾的臉色一下都沉了下來。
一個月前,北狄派出哈努爾進大慶,目的是重新談當年的納貢條款。消息剛送入大慶,太後的人便截了下來,秘密送往京城。
太後得了信,讓魏鈺擬密旨,派專人傳信接應,又讓哈努爾在過境後隱瞞行蹤,就是為了不讓魏渙知曉,打他一個措手不及。